11.不见媒婆的女孩们 我们顺道拜访一下(第2/4页)
准备娶儿媳嫁姑娘的人家,首先会在他们的村庄、亲戚、居住的街道和街区里寻找合适的人选。一个女孩只有在她因为众所皆知的某个缺陷没能在自己的街道上找到丈夫时,她才会说,我要在城里跟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结婚。一些人空谈自由,用华丽的语言来隐藏这一点。因此,对于那些空谈自由的女孩,我会去看看她们到底有什么缺陷。当然,女孩和她的家人,也会因为同样的怀疑和原因(因为我们也在造访别的街道),来上下打量我们,试图找出我们所隐藏的缺陷。我警告苏莱曼说,没在熟人中找到丈夫的女孩,如果没有什么缺陷,那就是有很大的野心。
苏莱曼:在阿克萨赖的一条后街上,一栋新盖的公寓楼的二层,有一个上高中的女孩。她不仅穿着校服(戴着头巾),还在我们造访期间,坐到餐桌上,对着摊开的数学书和作业本做数学题。那时候,我们就像是顺道去拜访的远房亲戚,而她则是一个尽管作业很多,却不忘关照客人的彬彬有礼的女孩。
住在巴克尔柯伊后面的贝希杰,在我们短暂的拜访中,从椅子上站起来五次,拉开窗纱,久久地看着窗外那些在街上踢球的孩子。“贝希杰喜欢看窗外。”她妈妈马上像很多母亲那样,带着解释的口吻说道。仿佛她女儿的这个习性,足以证明她日后将成为一个出色的新娘。
在卡瑟姆帕夏,皮亚莱帕夏清真寺对面的一个家里,在我们短暂的拜访期间,见到两个姐妹。她们不停地咯咯发笑,更多时候为了忍住笑而咬嘴唇,看着我们窃窃私语,但她俩全都不是新娘候选人。我们要见的女孩,就像维蒂哈出门后跟我描述的那样,是那两姐妹皱着眉头的姐姐。当我们喝着茶、吃着杏仁饼干时,她从一扇门里走进来,像个幽灵那样悄无声息地从我们面前走过。别说去发现新娘候选人的美丑,我甚至都不知道她从我面前经过了。“绝对不能娶站在你面前都不能引起你注意的女孩。”当我们开着车慢慢转悠着回家时,维蒂哈说,“是我看走眼了,这个女孩跟你不合适。”
维蒂哈:为了别人的幸福做媒,作为真主的馈赠,在一些女人的血液里是与生俱来的,而我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可是爸爸拿了考尔库特和苏莱曼的钱,而萨米哈却私奔了,我害怕他们惩罚我,又同情愚蠢的苏莱曼,于是我学会了做媒。再者,我也很喜欢坐着苏莱曼的小卡车出去兜风。
我说,我的丈夫有一个弟弟,他服完了兵役,每次我都这样打开话题。我用最严肃的口吻,滔滔不绝地说苏莱曼是个非常聪明、这样英俊、那样绅士、多么勤奋的人。
苏莱曼说,“你那么说。”因此我还会说他是一个“虔诚的信徒”。这会让女孩的父亲们喜欢,但对于女孩们来说是不是一个广告,我不确信。“他们在城里富足了,不想娶农村姑娘。”我解释道。有时我说:“他们在村里有仇人。”但这会吓到一些人家。我问出现在我面前的所有人,“我要找一个姑娘,你有认识的吗?”考尔库特很少让我出门,因此也没多少人会出现在我面前。其实,所有人最终都是这样找到妻子或丈夫的,但他们中的一半人,都把媒妁之言的婚姻看作是一件非常羞耻的事情。
我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正好遇到一个我想找的姑娘时,她却说,绝对不愿意经媒人介绍结婚、不愿意见媒人。没过多久我们明白了,最好的招数就是,什么也不明说,而是用我们顺道拜访的理由去见女孩。我们只需要说,苏莱曼做经理的建筑公司有笔生意……或者,我们共同的朋友某某说,去了阿克萨赖,不顺道拜访是绝对不行的……
我们作为这个人家的朋友的客人,做得就像她去拜访,我们也顺道跟着一起拜访一样,可能会是一个方便的解决之道。我说的这个最后一招,也就是一个媒人帮另一个媒人的忙,类似为了租房,一个中间商帮助另外一个中间商。任何时候都满腔热情的第二个媒人,根据当时的心情,编造出我们为啥和她在一起的理由之前,总会夸大其词地告诉我们去拜访的人家,我们是什么人。在所有这些窄小陈旧的房子里,总有一群由母亲、姨妈、亲戚、姐妹、朋友和奶奶们组成的好奇的女人帮。媒人说,我们来自科尼亚显赫家族之一的阿克塔什家族,我们在建筑业非常成功,顺道来拜访一下,苏莱曼打理着很多事情。其实只打理小卡车方向盘的苏莱曼,对于这些谎言还是有点相信的。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谎言,但谁也不会戳穿我们问:“既然你们顺道来拜访,那苏莱曼为什么剃了胡子,抹了香甜浓重的男人香水,穿上了过节的西服,还系上了领带?”我们也不会戳穿他们说:“既然你们不知道我们要来,为什么把家里收拾得那么漂亮,拿出最贵重的招待客人的茶具,还换上了新的沙发套?”那些都是为了仪式而说的谎话。可是我们说谎,并不意味我们不真诚。对于个人的,我们表示理解;对于官方的,我们表示尊重。原本所有这些废话,都是为了即将开始的真正的仪式。过一会儿,女孩和男孩就要相遇了。让我们来看看,他们会彼此喜欢吗?更重要的是,家里的这些人,会认为他们彼此合适吗?当然,所有人都记得,在自己的人生中也经历过类似的一幕。
没过多久,女孩穿着她最好看的衣服,有的则戴着她最漂亮的头巾出现了。她试图不引起注意,羞羞答答地坐到人群边上。有时周围会有很多好奇的同龄女孩,为了不让我们认错女孩,经验丰富的母亲或者姨妈会用一种合适的方式告知我们,那个害羞的女孩进来了。
“亲爱的,你在做功课吗?你去哪儿了,你看,家里来客人了。”
伴随着四五年的犹豫不决和失望,在我们这种家庭拜访中,苏莱曼对五个念高中的女孩表示了兴趣。她们中的两人,用上学的借口拒绝了我们,(很遗憾,我们的女儿想念完高中。)因此苏莱曼讨厌人家说“做功课的女孩”。
有时,也会出现一些让母亲难堪的女孩。比如母亲说:“你看,来客人了!”女孩回答道:“我们知道妈妈,你不是一大早就开始做准备吗!”她们愤怒和诚实的样子,就像苏莱曼,我也喜欢。但苏莱曼不久就忘了她们,从中我意识到,他惧怕她们尖刻的言语。
因为一些女孩坚决拒绝见媒人,因此我们对她们隐瞒造访的目的。有一次,一个非常粗俗不讨喜的女孩,真把我们当成了给她爸爸(餐馆服务员)送礼物的人,她甚至都没招呼我们。对于另外一个女孩,我们竟成了她妈妈的医生的朋友。在一个春日里,我们去了埃迪尔内卡普,一栋靠近城墙的老木房子。女孩对她妈妈在家里招待媒人和女婿候选人一无所知,在街上和朋友们玩躲球游戏。女孩的姨妈为了叫她上来见我们,便在窗口向她喊道,“上来,亲爱的,我给你带来了芝麻饼!”她就立刻上来了。女孩有一种迷人的美貌,可根本不搭理我们。她看着电视,匆匆吃下两块饼就准备下楼继续去玩游戏。正当她要离开时,她母亲说:“等一下,你看有客人,稍微坐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