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层的公寓楼 城市的外快是你应得的(第5/5页)

“你也别太信任我姐。”萨米哈说,“你和苏莱曼,她会首先护着苏莱曼。她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这难道是关于那些情书的一个讥讽吗?如果是,那么这是麦夫鲁特在他们七年婚姻里第一次见证萨米哈带着沮丧提到情书这件事。他们听着淅沥沥的雨声沉默了。

有人像用拳头砸门那样敲门。“我被淋透了,淋透了。”维蒂哈自言自语地走进来,可是她拿着一把紫色的大雨伞,只有脚被淋湿了。萨米哈去给她姐拿自己的干净袜子和拖鞋时,维蒂哈把一张纸放到了桌上。

“麦夫鲁特,来把这个签了了事。你要的超出了你应得的,为了和解我费了很大劲……”

麦夫鲁特在别人那里也看到过同样格式的合同,他知道该往哪里看:当他看见百分之六十二时,欣喜万分,但他克制着自己说:“如果不是我应得的权益,我就不签。”

“城市里不讲权益,讲赢利。麦夫鲁特,你还没学会吗。”维蒂哈笑着说,“你挣到的东西,十年后就成了你的权益。把这签了吧。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别再假装不情愿了。”

“没看之前不能签。”萨米哈说,但当她看见麦夫鲁特示意的百分之六十二时,也松了一口气。“怎么会这样?”她问她姐。

麦夫鲁特拿起笔,在合同上签了字。维蒂哈用手机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考尔库特。随后她把带来的一包馅饼递给了萨米哈,一边喝着萨米哈端来的茶,一边等待雨停,她兴致勃勃地讲道:其实考尔库特和苏莱曼对麦夫鲁特非常生气。尽管维蒂哈不断哀求,但他们还是决定要去打官司,正当麦夫鲁特最终将失去一切时,听说了此事的年迈的哈吉·哈米特,亲自给考尔库特打了电话。

“哈吉·哈米特梦想在杜特泰佩,我们家那个方向建造一座更高的楼,一座高塔楼。”维蒂哈说,“因此他说,‘你们的堂兄弟要什么,你们就给他什么。’因为不把这十二层楼的事办妥,就没法签那座塔楼的协议。”

“不会有什么猫腻吧。”萨米哈说。

之后,萨米哈又把合同拿去给律师看了一下,确信其中没有诈。他们在麦夫鲁特打理的协会附近租了套公寓房,搬了进去。但麦夫鲁特的脑子却留在了库尔泰佩和腾空的家里。有几次他回去看是否有居无定所的人或小偷住进了空荡荡的家里,但家里并没有什么可偷的东西。从门把手到水龙头,值点钱的东西全被他卖了。

夏末,乌拉尔建筑公司的铲车开始拆除库尔泰佩的房子,麦夫鲁特每天都过去看。第一天,还举行了一个邀请了记者的亲政府开工仪式,区长在仪式上发表了长篇大论。在随后炎热的日子里,当自己的家在尘土中被摧毁时,谁(即便是和乌拉尔建筑公司签了最盈利的合同的人们)都没有像在仪式上那样鼓掌。房屋被摧毁时,麦夫鲁特看见有人哭有人笑、有的人不敢看,还有人找喳儿吵架。当轮到自家的单开间时,麦夫鲁特的心碎了。铲车的一记重击,瞬间击碎了一切,他的童年、吃过的饭菜、做过的功课、闻过的气味、爸爸的呼噜声、无数的记忆,泪水浸湿了他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