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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没看见袭击我的人。”

“没有。只看见你蹲坐在前排座位上,拿着一部沾血的相机。”

娜塔莉摇摇头。“我还是想不起用相机打了他。”她说,“我想摸出父亲的枪。”

“嗯,这倒提醒我了——”金特里说,走到搭在椅子上的绿色治安官制服前,在口袋中拿出点32口径自动手枪,将它放在托盘桌的远端靠近橙汁的位置。“我把保险复位了。”他说,“枪里还有子弹呢。”

娜塔莉拿起一块烤面包片,但没有咬下去。

“是谁?”金特里摇头,“你说他是白人。”

“是的。我只看到他的鼻子……还有一点面颊……还有他的眼睛,但我肯定他是白人……”

“年龄呢?”

“我不肯定。我感觉他跟你的年龄差不多——三十出头的样子。”

“除了你昨晚告诉我的情况,你现在有没有想起新的东西?”金特里问。

“没有了。”娜塔莉说,“我跑回车上的时候,他就在车里。他一定是趴在后排座的地板上……”娜塔莉放下烤面包片,瑟瑟发抖。

“他破坏了车顶灯。”金特里说,将最后一点煎蛋吃完。“所以你打开驾驶座一侧的车门时,顶灯没有亮。你说你看见福勒家二楼上有灯光?”

“是的。亮灯的不是走廊或者卧室,或许是从楼上的客房里传来的。我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到了。”

“这个也吃了吧。”金特里将装着熏肉的小盘子推到她面前,“你知道福勒家的电是关了的吧?”

娜塔莉眉毛上挑。“不知道。”她说。

“很可能是手电筒的光。”金特里说,“但也可能是那种大型的手提电灯。”

“就是说,你相信我的话?”

金特里把泡沫塑料盒合上,正要扔到附近塑料桶里,闻言停下,盯着娜塔莉说:“我为什么不相信你?你脖子上的勒痕又不是自己弄的。”

“但为什么有人想杀我?”娜塔莉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

金特里将她面前的盘子和盒子收起来。“呃……”他说,“袭击你的人并没打算杀你。他想伤害你。”

“那他成功了。”娜塔莉说,轻轻地触碰自己的脖子和缠着绑带的脑袋。

“还有惊吓你。”

“我赞同。”娜塔莉说,把周围打量了一圈,“天啊,我讨厌医院。”

“那人还对你说了话。”金特里说,“再给我说一遍。”

娜塔莉闭上眼睛。“‘你想找到那个女人?去德国城吧。’”

“再说一遍。”金特里说,“用相同的语调,相同的风格。”

娜塔莉用平板、毫无感情的声调重复了一遍。

“就这样?”金特里,“没有口音和方言?”

“没有。”娜塔莉说,“就像广播里的播音员播放天气预报一样,单调得很。”

“没有本地口音?”金特里说。

“没有。”

“北方口音呢?”金特里问。他用纯正的纽约口音将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娜塔莉不顾喉咙疼痛,大笑了出来。

“不像。”她说。

“新英格兰口音?德国口音?新泽西口音?美国犹太人口音?”金特里问,然后完美地用三种方言将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不像。”娜塔莉笑道,“你模仿得真像,但他——毫无口音可言。”

“那声调和声音高低呢?”

“深沉,但没有你深沉。”娜塔莉说,“感觉就像轻柔的男中音。”

“会不会是个女人?”金特里问。

娜塔莉眨了眨眼。她想起了从后视镜中瞥见的袭击者,尽管她当时眼睛已经充血,但她仍然看见了对方瘦削的面庞和深蓝灰色的眼睛。她回想着袭击者胳膊和手的力量,对方也可能是女人,她猜想,力气非常大的女人。“不会。”她大声说,“我感觉袭击者是男的——不知你懂不懂我的意思。我并不是说自己曾被男人袭击过。况且,他又没强暴我——”她突然惊慌地说不出话来。

“我懂你的意思。”金特里说,“无论对方是谁,他都并不打算杀你。有谁会向自己将杀的人传递消息的?”

“消息?”娜塔莉说。

“说‘警告’才更恰当吧。”金特里更正道,“警方将这起案子归为可能带强奸意图的偶发袭击。既然袭击者没有抢走你的钱包,我很难断定这是抢劫。”他把托盘上的东西都清走,只留下咖啡杯,然后从掏空的白袋子中取出一根短短的温度计。“还想再喝点咖啡吗?”

娜塔莉犹豫片刻。“好吧。”她最后说,把杯子推给他,“这玩意儿通常都会弄得我神经过敏,但喝了似乎能抵消他们昨晚给我的那一针的效果。”

“何况今天是圣诞节。”金特里说,为自己和娜塔莉都倒上了咖啡。他们坐下聆听《弥赛亚》高昂的终章。

音乐结束后,电台主持人开始讨论节目,娜塔莉说:“我昨晚本可以不待在这儿的,对吧?”

“你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创伤。”金特里说,“你昏迷了至少十分钟。”你的头撞到了保险带的扣子上,缝了八针。

“但你可以把我送回家去,对吧?”

“不错。”金特里说,“但我不想让你回家。你不适合单独待着,也绝不会同意去我家,我又不愿意圣诞前夜坐在自己没有标志的警车里,一晚上都守在你家门外。而且,医生说你必须留院观察一晚。”

“我宁愿去你家。”娜塔莉柔声道,但并无卖弄风情的意味。“我很害怕。”她说。

金特里点点头。“是啊。”他喝完杯中的咖啡,“我也害怕。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我感觉,我们已经深深陷入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当中。”

“看来你仍然相信索尔的故事?”

“他离开之后六天都没消息,我很不安。”金特里说,“就算我们不全信他的话也知道,这里头一定有蹊跷。”

“你觉得你能抓住昨晚袭击我的人吗?”娜塔莉问。她突然感觉很累,躺到枕头上,将床调得更高。

“袭击者没有留下指纹或其他痕迹。”金特里说,“我们在检验尼康相机上的血迹,但也不会查出多少信息。我们只能继续深入调查。”

“那个人可能再次袭击我。”娜塔莉说。

“呃……我觉得他不会了。”金特里说,“我认为他们已经把消息传递出去了。”

“‘你想找到那个女人?去德国城吧。’”娜塔莉拉长声调说,“那个女人会是梅勒妮·福勒吗?”

“你觉得会是别人吗?”

“不会。德国城在哪儿?那是真实存在的地点吗?你觉得这跟索尔所说的上校是否相关?比如说,这是某种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