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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克斯摘下耳机,“老天,你们真应该听听那艘雷达巡逻艇上的人在喊什么。可惜我的无线电坏了。”说着,他向索尔坏笑了一下。
他们朝“L”底部东西走向的一横飞去。米克斯来了个急转弯,以免直接越过那部分。
“拉高!”索尔大叫道。
随着飞机逐渐攀升,娜塔莉的视野更开阔清晰了。她换上了装有广角镜头的理光相机,改用手动模式拍照,保持着最快的卷片速度。她忽然冲到左舷窗边,拍了几张正在往后退去的长海滩。
“L”底部一横的北面同岛上其他区域截然不同——那里在隔离区南部,生长着橡树和松树,地势缓缓升高,最后在南面很远的地方形成一条高出海平面两百英尺的山脉。岸边精心铺设了柏油路,就像一条无比柔滑的缎带,掩映在棕榈树和古老的小橡树之间。他们在五百英尺的高度平飞时,树林之间不时露出绿色的房顶,岛中心的草地上排着一圈长椅。
“夏令营宿舍和圆形露天剧场。”索尔大声说。
“坐稳了。”米克斯说,然后再次向左急转,掠过一处形如镰刀的珊瑚礁,以免直接飞越岛的东南角的人造港口和长长的水泥码头。“我猜他们不会朝我们开枪。”米克斯咧嘴笑道,“但还是小心为妙。”
飞过港口之后,他们又向右急转,沿着高耸多岩的东部海岸飞。在岛上最高点的古老橡树和鲜艳木兰背后偏南的地方,浮现出一个屋顶,米克斯朝那里点点头,说:“就是那座大宅,过去是范德胡夫种植园。大宅主人是个爱钱如命的老牧师。1770年左右用柏木板建造的。三楼上有二十一个天窗。挺过了四场龙卷风、一场地震,还有内战。树林这边有直升机场……瞧,就在空地里。”
塞斯纳飞机再次右转,降低高度,沿着白色悬崖的顶部飞行。悬崖下方两百英尺就是波涛汹涌的海面。娜塔莉用长焦镜头拍了五张照片,又用广角镜头拍了两张。一长排高大的橡树通往大宅。经过几百年的风吹雨打,那座宅子已经老旧凋敝。宅子后面是一块精心修剪过的四分之一英里宽的草坪,草坪边缘就是悬崖。
索尔看了看地图,眯眼望向渐渐隐没在高大橡树后的大宅屋顶,“应该有一条公路……或者林荫小道从北面通往大宅。”
“小橡树路。”米克斯说,“有一英里多长,从港口笔直地通往大宅另一侧的山脚下,花园也在那一侧。但那不是公路,而是一条长满草的小道。有三十码宽,两侧是一百英尺高的小橡树,树龄高达两百年。树上挂着类似日本灯笼一样的照明装置……晚上十英里外都能看见……那些头面人物晚上到了之后,会被车载着沿小橡树路送到大宅去。那里就是飞机跑道!”
他们沿着“L”的底部横向西飞了两英里,高耸的悬崖被低矮的多岩海岸线所取代,然后又变成了一片宽阔的白色沙滩,这时飞机跑道映入眼帘:一条长长的黑色空地,朝东北方向的森林延伸而去。
“他们坐飞机过来,然后徒步去小橡树路。”米克斯说,“只是走不了多久。这条跑道,无论是私人小飞机还是公务机都可以降落。紧急情况下甚至可以降落波音727。”
飞机大幅右转,绕过岛的西南角,游泳场消失在他们身后。
前方“L”笔直的一竖被锯齿状的潮汐通道破坏了。围着栅栏的隔离区跨过地峡往内陆延伸。这片一百码宽的区域光秃秃的,在周围茂盛的热带植被中显得尤其突兀,就像是天堂中赫然树起了一座柏林墙。越过隔离区往北飞,岛的西侧看不到任何人造物体的痕迹,连废墟都没有,茂密的矮棕榈、海松和木兰一直生长到海边。
“他们是怎么解释隔离区的?”索尔问。
米克斯耸耸肩。“说是用来把野生动物保护区和私人领地隔开的。”他说,“但实际情况是,这里全都是私人的。在他们的夏令营上——这名字蠢透了,对吧?——他们会把一大拨总理和前总统送到岛上来。他们让这些家伙留在隔离区南面,这样安保工作也轻松一些。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这座岛不安全。那边是西面的巡逻艇。”他朝左边点点头,“再过三周,巡逻艇就会多出十几艘,还有海岸警卫队的快艇,把这里围个水泄不通。就算你上了岛也走不了多远。到处都有特勤局和私人安保公司的人。如果你们在做关于C. 阿诺德·巴伦特的报道,那你们肯定知道,那个家伙不喜欢被打扰。”
他们即将抵达岛的最北端。索尔指着那里说:“我想在那儿降落。”
米克斯转过头,在墨镜后面瞪着他。“听着,伙计,”他说,“我们可以制订一个假想的飞行计划。我们甚至可以偷偷进入巴伦特的空域。但如果我把飞机降落到那条跑道上去,我就永远别想再见到我的飞机了。”
“我不是说降落到跑道上去。”索尔说,“最北端的海滩又直又硬,”索尔说,“长度似乎也足够。”
“你疯了。”米克斯说。他皱起眉头,摆弄操作台上的按钮。越过最北端,便是浩渺的大海。
索尔从衬衫口袋中取出四张五百美元的钞票,放在操作台上。
米克斯摇摇头,“如果我们落地后撞上了石头或者软沙滩,这点儿钱根本不够买新飞机,也不够付医药费。”
娜塔莉探过身子,抓住飞行员的肩膀。“求你了,米克斯先生。”她的声音盖住了引擎的轰鸣,“这对我们非常重要。”
米克斯挪了挪身子,以便能看到娜塔莉。“你们不是在做杂志报道,对吧?”
娜塔莉瞅了眼索尔,然后又看着米克斯,点了点头。“不错。”
“是不是同罗布的死有关?”米克斯问。
“是的。”娜塔莉说。
“我就知道。”米克斯点点头,“罗布在费城遇到了什么事?这些事同联邦调查局又有什么关系?关于这些问题,我压根儿不信他们给我的解释。莫非这个叫巴伦特的亿万富翁也牵涉其中?”
“我们觉得他脱不了干系。”娜塔莉说,“但我们还需要更多的信息。”
米克斯指着身下的海滩说:“在那边降落,停留一会儿,你们就可以查出些东西?”
“有可能。”索尔说。
“好吧,管他的呢。”米克斯嘀咕道,“我猜你们俩都是恐怖分子。但恐怖分子从来没伤害过我,而巴伦特那样的浑蛋已经折磨我好多年了。”
塞斯纳向右急转,他们掉头再次朝北沙滩飞去,高度二百英尺。那条狭长的沙滩最宽处也只有十码,旁边就是浓密的植被。沙滩西北端河流和潮汐通道纵横交错。“沙滩只有一百二十码长。”米克斯说,“我们必须在冲进海里之前停下来。让我们祈祷不会遇到什么洞或者石头吧。”他检查了一下操作台,俯视着身下的白色的海浪和摇曳的树冠,“现在刮的是西风。”他说,“抓稳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