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第4/5页)

口气——仅仅下了几个台阶,她汗津津的皮肤就感到一阵凉意。不过地下

室的走廊因为空气难以流通而弥漫着一阵臭气和霉味。远处传来朦胧的华

尔兹钢琴曲,乐曲声随着她们的行进逐渐增大。她们推开门,走向一间天

花板很低的大房间。这儿没有窗户,墙上装着一面大镜子。房间里大概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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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haperone

二十个小姑娘和四个小伙子,他们都光着脚,穿着无袖连体练功衣,把他

们光秃秃的手脚压在镜子前的齐腰高的横木上。一个戴眼镜的女人正坐在

钢琴前对着琴谱弹奏。

“我去换衣服。”露易丝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她指了指一扇红色的

门,很多年轻女人从门内出来。科拉点头微笑,她想说些鼓励的话,一些

能让露易丝不那么紧张的话。可她发现露易丝其实一点也不紧张。她看上

去绝对平静,根本用不着什么鼓励。科拉站在几个舞者身旁,看着露易丝

离开。

一个体态轻盈、留着红色短发的女人用法语发出指令,指导学员们进

行二十分钟的热身活动。看到学员们都能听明白这些法语指令,坐在一旁

金属椅上的科拉不禁疑惑,露易丝为什么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忧。她是个不

错的舞者。她的双腿比大部分学员更短且稍显丰满,但她可以更优雅地站

稳脚,姿势保持的时间也更长。她的移动似乎比任何人都要轻盈,甚至包

括教员。科拉对舞蹈了解不多,不过镜子前站着一个高个男人和一个戴头

巾的女人,他们时不时会交换意见,给人某种权威的印象。他们也注意到

了露易丝,当她当着同学们的面表演大跳时,戴头巾的女人抬头看了那个

男人一眼,并对他点点头。

戴头巾的女人一抬手,钢琴声就停了,舞者们也停了下来。虽然地下

室比外面凉快一些,可他们都浑身湿透,露易丝也是。他们衣服的前后都

被汗水浸湿。然而除了几个大口喘气的学生,大家都保持绝对安静,用崇

敬的目光看着这对男女。戴头巾的女人让他们坐下,于是他们安静地坐在

硬木地板上。

“欢迎各位来到丹尼肖恩舞蹈学校。我是露丝·圣丹尼斯。”

Chapter 7 初入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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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拉甚至能想象到小餐馆那个侍应生模仿露丝·圣丹尼斯说话的样

子。她的口音不像外国人,可她说话时用的是舞台剧的腔调,每个音都用

了重读。

她伸出双手微笑着说,“请大家叫我露丝小姐吧。”

这个女人穿着一件到小腿长度的红色无袖礼服,系一条棕色围巾,围

巾打了个结,一头落在她窄窄的臀边。头巾下露出几缕白发,可她看上去

比科拉大不了多少。她把眉毛修成细细的半月形。

“而他,”她弯起肌肉匀称的手臂,指向她的右侧,“是我的丈夫兼

合伙人。泰德·肖恩。”

那个男人对学生们露出微笑。他穿着白色无领衬衫和白色法兰绒长

裤,同样光着脚。虽然站得笔挺,他看上去却很放松。

“你们可以叫我肖恩爸爸。”他的话中没有口音,也没有奇怪的腔

调,“听上去也许有些怪,不过一旦我们彼此熟悉,一切皆有可能。”

学生们哈哈大笑,不过也有些人,包括露易丝,看上去有点云里雾

里。泰德·肖恩是个身高超过六英尺的大高个儿,一身肌肉,有着宽阔

的胸膛。他头发稀薄,发际线正不断后退,不过他看上去比他的妻子年

轻。他身上的某种东西让科拉想到了艾伦。圣丹尼斯说话时他一直对着

她微笑。

“不幸的是,”圣丹尼斯继续说,“我不会一直留在纽约,见证你们

成长为真正的舞者。你们可能知道,我们在洛杉矶有一间工作室,这个夏

天我需要花些时间在那儿,可我也会不定期来看看你们。今天我想给你们

一些指导。”

她说话时,眼睛一直看着科拉身后的墙面。她眯起眼睛,好像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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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haperone

有什么东西。科拉抬起头,见到的只是一堵空白的墙。圣丹尼斯告诉学生

们,从这一刻开始,他们都代表着丹尼肖恩舞蹈学校,希望他们平日说话

行事时能顾及到这一前提。她表示,有些人,至少在公众眼中,现代舞蹈

常常和某些污秽行为连在一起,而她和她的丈夫致力于纠正这一谬误。丹

尼肖恩舞蹈学校的女学员在公众场合要戴好手套、帽子,穿长筒袜,不允

许将袜子卷起。男学员在公共场所也应戴帽子。所有学员,不论男女一律

不准抽烟喝酒,不论在哪儿。

“舞蹈是一种精神体验。”她扬起下巴,眼神扫过每个同学的脸,

“是绝不能容许污秽和自甘堕落的。”

话说到这儿,露易丝似乎没那么钦慕了。科拉能从镜子里看到她的

脸,她是唯一一个没抬头的学生,正偷偷地撇着嘴。也许圣丹尼斯注意到

了这微妙的反抗,可她没有表露出来。她告诉学员们,他们正走在美国舞

蹈革命的最前沿。她不打算教他们记忆舞步,也不打算让他们炫耀自己毫

无意义的运动能力和灵巧性,对高踢腿和翻跟斗也毫无热情。她表示专业

技能仅仅是一项工具,目的是让身体更好地揭示对自然的理解,展现宇宙

的韵律,让各个人种的人们更好地理解上帝、佛祖、真主及各种形式的神

灵。舞蹈是神学的可视表现,锻炼的不仅仅舞者的躯体——更重要的是他

们躯体内的灵魂。

科拉不明白这个女人说的是什么。不过房间内其他人似乎都明白了,

因此科拉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她带了本《纯真年代》,却没把它打开。

她不愿意让自己陷入尴尬窘境,好像她理解不了艺术一样。说实话,就算

听不明白,她仍然愿意听这个女人说话。

“我想让你们学会如何感受音乐。”圣丹尼斯双手合十,“忘掉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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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无聊的谱曲。每个作曲家赋予人们的情感是不同的。你们有谁熟悉德彪

西a吗?”

没有人移动或是说话。圣丹尼斯对他们投去鼓励的微笑。露易丝举起

了手。

“我很熟悉。我母亲总是弹他的曲子。”

一些学生转过头看是谁在说话。一些人开始面面相觑。

圣丹尼斯和肖恩退到一边,那个红发教员又开始上课。她请学员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