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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说过你坏。”
静默。他顺着帽檐摸了一圈。
“我认识的姑娘很多,各种各样,但没见到像你这样的。”
“不会这么难找的。”
“我一直没找到,我是说以前。”又是一阵沉默。她不敢看他,只是看着自己围裙的边缘。“到伦敦去如何?想去看看伦敦吗?”
她绽开了笑容,点了点头,点得很使劲。
“会有机会的。等楼上那一对结婚了,我就带你去伦敦看个够。”
“真的吗?”
他眨一下眼。她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双颊绯红,深情地望了他一眼。
“伦敦的姑娘都穿得很时髦,你不会愿意陪我在外面走的。”
“要是你也穿上时髦服装,你也会很漂亮,一定很漂亮。”
“我不信。”
“我发誓。”
两人的目光相接,互相注视良久。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把帽子贴在左胸上。
“A demang,madymosselle.③”
“你说的是什么?”
“这是法语,意思是,在科姆街,明天上午——你的心上人会在那儿等你。”
她转过身,不敢再看他。他快步迈到她背后,抓住她的手,举到自己的嘴唇上。她急忙把手抽走,还仔细看了一下,似乎他的嘴唇在她的手上留下了煤黑的痕迹。两人又迅速地交换了一次目光。她轻轻咬了一下美丽的嘴唇。他又向她眨眨眼睛,然后走了。
第二天早上,他们是否公然违反查尔斯的明确禁令再次相会,我不得而知。但是当天晚些时候,查尔斯从特兰特太太家里出来,发现萨姆正在街道对面恭候他,看样子显然是一次故意安排的“偶遇”。查尔斯对他做了个罗马式的手势,示意他免礼,但萨姆还是脱下帽子,又一次毕恭毕敬地把帽子贴在自己的胸口上,那模样就像在对过路的棺木致意,唯一的不同是他咧着嘴在笑。
上述这件事使我想到大约一星期后今天晚上的这场音乐会,想到萨姆对女性的看法为什么与他的主人如此不同,因为,他又跑到那厨房里去了。遗憾的是这一次还有一个人在场,她就是特兰特太太的厨娘。不过那厨娘在炉火前面的温莎椅里睡得很熟。萨姆和玛丽坐在厨房最黑暗的角落里。他们没有说话。他们没有必要说话,因为他们互相拉着手。从玛丽这一方来说,这只是一种自我保护,因为她发现,只有拉着他的手,才能防止他在她腰间到处乱摸。尽管如此,彼此沉默无言,萨姆为什么还认为玛丽十分善解人意,这个奥秘对任何恋人来说都是无须解释的。
①醋栗因植株带刺,有“不受欢迎的人”之意。
②出自习语“圆洞里的方桩”,意为“格格不入”。
③这是模仿萨姆的洋泾浜法语拼写出来 的句子,正确的拼写应该是A demain,mademoiselle,意思是“明天见,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