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葡萄园里的爱情(第3/7页)
“它们确实令人讨厌!”迈尔斯也同意,“它们是多年前罗讷河沉积下来的,但是我们很需要这些石头,因为它们白天储存热量,晚上就会释放出来,这正是这个地方享有优质葡萄酒盛名的原因之一。好了,你可以从这儿开始干吗?”迈尔斯弯腰伏在一株葡萄藤上,扒开那些金红色的叶子就露出了一大串黑葡萄。“从下面接着!”我把它们托在手里,感觉很温暖。“把葡萄蔓剪断——不要叶子——再把它们放到第一个桶里,尽量不要用手碰。”
“那第二个桶用来干什么?”
“用来放那些我们不要的葡萄——我们摘的葡萄中大约有20%要被淘汰,它们会被用来酿制佐餐酒了。”
在我们周围弥漫着一种舞会的氛围,大约有十几个人边笑边说,还有些人在听随身听和iPod(苹果播放器)。一个女孩正在唱歌,那是歌剧《魔笛》中的一首咏叹调,讲的是夫妻之间的事。她清澈甜美的女高音飘荡在整个葡萄园里:
“男人和女人,女人和男人……”
“偏偏在今天听到这首歌,真是奇怪。”我想。
“神的帝国……”
“这些摘葡萄的人都是谁?”我问迈尔斯。
“每年都会有几个当地的人来帮我们,加上一些学生和几个外国工人。这片庄园需要10天左右才能摘完,采摘完了帕斯卡就会开个宴会感谢大家。”
我把剪刀放在藤蔓上:“我可以从这儿剪吗?”
迈尔斯弯下腰,把手放在我的手上。“最好是从这儿,”他说,“就这样。”我感到一股欲望之流席卷了我的全身。“好了,剪吧!这些葡萄很沉,不要让它们掉在地上!”我把这串葡萄小心翼翼地放到了第一个桶里。“我就在那儿。”迈尔斯说着回到了他自己的桶旁边,离我有几步的距离。
这项工作真是又热又累,我真感谢迈尔斯给我的水,我更感谢这件围裙,现在已经落满了灰尘。我站起身来伸伸腰,这时我看见罗克珊依然坐在树荫底下,看着杂志,喝着冰可乐。
“我应该让罗克珊过来帮忙。”我听到迈尔斯说,仿佛是他读懂了我的想法。“但是对青少年来说,你催促她往往会产生事与愿违的效果。”
我感到一滴汗珠从我的肩胛骨中间流下来:“她的古代史论文进展得怎么样了?”
“结果还不错,我期待着能得A呢!”他冷淡地说。“这是我应得的,为了它我整夜都没睡。”
“那你就是A之父了。我的这个桶已经满了——怎么办?”迈尔斯走过来,把那些不太好的葡萄挑选出来放到第二个桶里,然后把两只桶都提了起来。“我们把这些提到葡萄压榨机那边。”他朝房子右侧那些巨大的混凝土库房点点头。
我们进了第一间库房,一阵甜甜的发酵气味扑鼻而来,还有我们面前这个巨型白色滚筒工作时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噪音。这个机器的旁边是一个高大的梯子,一个穿蓝色工作服的男人站在梯子的最顶端,他从一个穿黄色衣服的金发小女人那里接过葡萄,然后倒进滚筒里。
“这是帕斯卡,”迈尔斯说,“这是塞西尔。”他朝他们俩挥挥手:“帕斯卡,塞西尔,这是菲比!”
帕斯卡向我友好地点点头,然后接过塞西尔递过来的桶,把葡萄倒进滚筒里。塞西尔转过身,亲切地向我微笑。
迈尔斯指着远处墙边四个巨大的红色水缸说:“这些都是发酵桶,葡萄汁从滚筒里经过那根水管直接抽到那里边。我们从这儿过去……”我跟着他进了第二间库房,那里面的温度更低一些,放着许多钢制容器,上边用粉笔标记着日期。“这就是那些发酵的葡萄汁存放的地方,我们还把它们放到那边的栎木桶中等待成熟,大约一年之后就可以装瓶了。”
“那什么时候能喝?”
“佐餐酒18个月就可以喝了,稍好点儿的得两到三年,陈年佳酿得保存15年。这里产的酒大部分都是红酒。”
库房另一边的桌子上放着许多半空的瓶子,瓶子都用灰色的塞子密封着,另外还有一些杯子、几个开瓶器和一些关于葡萄酒的书。墙壁上装饰着各种各样镶着镜框的荣誉证书,这些都是“博凯酒庄”葡萄酒在各个国际葡萄酒节上获得的。
我注意到其中一瓶酒上贴着一个漂亮的标签,一只画眉站在瓶顶,嘴里还衔着一串葡萄,我走近看了看。“Chante le Merle!”我转向迈尔斯,“上周我刚喝过这种酒——在格林尼治影院!”
“影院连锁店确实也卖我们的葡萄酒,你喜欢吗?”
“太好喝了,有一种……诱人的酒香,我似乎记得。”
“你那时在看什么电影?”
“《安娜·卡列尼娜》。”
“和谁……”
“葛丽泰·嘉宝主演的。”
“不——我是说,谁跟你一起看的电影?我……我只是好奇而已。”他漫不经心地说。
我发觉迈尔斯的局促不安很令人同情——尤其是我第一次遇见他时,他看起来是那么平静柔和。“我跟我一个朋友丹去的,他是个电影迷。”
迈尔斯点点头。“好了,”他看了看手表,“差不多6点了,我们最好先准备一下,待会儿要去村子里吃晚饭,罗克珊可能会跟帕斯卡和塞西尔待在一起,这样她可以练习法语。”他又接着说,“现在,我猜你一定想先洗一洗吧……”
我伸出那双被染成紫色的手。
我们绕了一圈朝着房子走回去,我看见罗克珊已经离开了长椅,只剩下她喝空的可乐瓶,瓶颈处停留着几只黄蜂。迈尔斯推开巨大的前门,我们走进凉爽的室内。房子的大厅很大,拱形的房顶,横梁露在外面,还有一个凹进去的壁炉,壁炉旁堆着一堆圆木,一面墙边放着一个旧木桶做成的长凳。楼梯口处放着一只填充玩具熊站岗,熊的牙齿和爪子都露在外面。
经过玩具熊旁边时,迈尔斯说:“不用担心,它从来没咬过任何人,我们上去吧。这里……”我们穿过楼梯平台,迈尔斯推开一扇镶板门,露出一个巨大的石灰石浴缸,形状就像一口石棺。他从横杆上取下一块毛巾:“我要泡个澡。”
“也许得去别的地方吧。”我开玩笑说,怀疑迈尔斯是否要在我面前直接把衣服脱了。我忽然意识到即使他真的把衣服脱了,我也不会介意的。
“我有一间套房,”他走出去的时候,我听到他这样解释道,“我就在楼梯平台的那头。多久……20分钟后在楼下见?”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关上门,喊道:“罗克珊……罗克珊……我需要和你谈谈……”
我解开围裙——它把我的裙子保护得完好无损,擦掉鞋子上的灰尘。我用那个看起来很古老的黄铜喷头冲了个澡,把湿漉漉的头发打成结,然后又把裙子穿上,稍微化了一点儿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