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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了一会儿。

“女人都喜欢他,”她说,“她们喜欢斯文的人,对不对?他是个彬彬有礼的人。”

伊丽莎满肚子不高兴,慢慢地摇了摇头。

“他找的女性都比我大10岁,你怎么看待这个?”她噘着嘴问。

“可怜的老本恩!”海伦还是那句话。

“文静的男人、伤感的男人。你听我说!”伊丽莎摇了摇头,说不下去了。她的眼眶湿润了。她们一个想起了儿子,一个想起了爱人:她们俩同病相怜,悲叹自己的劳苦命。她们想起甘特家的男人个个都怀着强烈的渴望,像陌生人似的到处游荡,变成了迷途的旅行者。哦,迷失了!

女性总喜欢用手抚摩他的卷发。她们到报社来登广告的时候总喜欢找他帮忙。他眉头紧锁,神情冷峻,双脚交叉靠在柜台边,像不识字的人一样单调地一字一字读着她们写的广告稿。他苍白、毛茸茸的手腕在浆洗得发白的袖口里晃动着,他用粗壮、被香烟熏得发黄的手指抚平了纸上的皱褶。他皱起眉头,专心致志地修改、润色词句。女主顾满腔热情,会猛地一把拿过稿子。“你看这样改怎么样?”回答往往含混不清,但是眼睛却盯着他的卷发。“噢,好多了,谢谢你了。”

“征婚:某女,成熟多情,因婚姻不顺,欲觅一位愁眉苦脸满头卷发之男子,以便多情之手传达爱意。通信地址:74号信箱,B.J.X夫人。报纸插页广告,每字8分。”“噢,(柔情似水地)谢谢你,本恩。”

“本恩,”广告部经理杰克·伊顿将胖乎乎的脑袋伸进经济新闻编辑室,大声喊道,“外面还有一位闺中密友找你呢。我想接过来,她死活就不肯给我。打听一下她有没有别的朋友。”

“噢,你听见了没有?”本恩没好气地冲经济新闻编辑笑着说,“伊顿,我看你小子选错行了。你还不如替小蜜男埃文斯跑腿拉生意去算了。”

他愁容满面、赌气地扔掉烟头,大步跑进了外面的办公室。伊顿和经济新闻编辑继续笑着。哦,本恩这个家伙好古怪!

夏天的时候游客比较多,有时候,他会深更半夜返回伍德森街的房子和尤金睡在楼上前面的屋里。几个孩子全都出生在这间屋子里。他垫了几个枕头高卧在那张奶油色的床上,床头床尾漆着一团团水果图案。他高声念着铃·拉德纳的故事,声音迟疑、费力地摸索着发音。“阿尔,你是了解我的。”在窗外凉台上,平坦的铁皮屋顶被太阳晒了一天,现在仍然热乎乎的。一串串熟透的葡萄像蜘蛛网一样挂在叶子的下面。“我的孩子从小长大不是要做左撇子的。我真想揍扁格里逊的鼻子。”

本恩读得很吃力,读完一段就会停下来笑一笑。就这样,他皱着眉,像个孩子似的认真揣摩着字里行间的意思。女人们都喜欢他这种皱着眉努力钻研的样子。他平时做事都是不紧不慢的,只有生气的时候,或者同他的天使交流思想时,他才变得既敏感又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