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剔银灯(1)(第3/3页)
她侧着头闭着眼,片刻的工夫,就有个人坐在了她的身边,探手过来环住了她的腰,又拢住了她的小腹,温声道:“哥替你暖着。”
柔软不刺人的中衣贴在女孩儿面上,他声音低低的,像是安慰又像是诱哄,吹进容晚初的耳中温柔极了,道:“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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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初二刻,凤池宫偏殿的角门“吱呀”一声开了。
负责偏殿茶水侍奉的宫女连忙迎了上去,道:“何姑姑,您醒的这样早。”
司记何氏是崔尚宫的腹心,原本不消她也同典簿女史一般在凤池宫中留宿,但她却自请留了下来,阿敏也不敢怠慢了她,特留着人在这里侍候。
何氏就微微点了点头,抬首看了看日色,道:“这时节也不早了,娘娘今日可还要继续盘账?”
她一面问着,一面心中也有些怪异。
辰时日曜已升,各宫就是没有什么事务,这时也早就该有人出出进进、打理杂务了,怎么放在凤池宫这里,却这半晌都寂寂的,连个走动的人影都不大见。
以昨日的情形来看,这位贵妃娘娘也不是那等没有规矩、胡乱行/事的。
——而且对方应该也很看重稽账这件事才对,怎么才过去一日,就这样虎头蛇尾起来了呢?
何氏心中生疑,却听见小宫人放低了声音,仿佛怕惊着谁似的,笑盈盈地道:“娘娘今日身子不大爽利,到早间才好歹睡了这一会,陛下教我们都静静的,谁也不许扰了娘娘。”
她殷勤地道:“何姑姑,尚膳监那里还温着灶,您要不要用些早膳?奴婢去替您传来。”
前头的话在何氏心中激起了若许波澜,但她面上沉肃惯了,并没有显出动容来,就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道:“有劳你了。”
她道:“我爱吃白案王师傅做的水精糕,他捏的红豆沙又甜又糯,请他多做一碟。”
随手给了赏钱。
她手面阔绰,但凤池宫中恩赏一向不薄,那小宫人想要讨她的好,原本也不是为这点赏钱,面上也不改色地收了,道:“哪里当姑姑一声谢。”
就福了福身子,兴冲冲地去了。
何氏在原地打了个转,就折回屋去。妆台上原有预备下的螺子黛细笔,她就提了笔,扯了截小纸条,草草地写了几个字,想了一想,却又揉成了一团,低着眼吃进了嘴里。
尚膳监提前得了交代,凤池宫里要的膳食很快就做好传了出去。
宁寿宫的太后郑氏却难得地起了个早,靠在榻上一面吃着橘子,一面问道:“你说皇帝昨儿夜里大半夜跑去了凤池宫,还在那里留了一宿?”
坐在榻前小杌子上的宫人就下意识地向她身边瞥了一眼。
跪坐在郑太后身边的是个面容艳/丽的少女,穿着件桃红的缂丝袄子,低着头,十指纤纤地在她的腿上揉/捏敲打,仿佛没有感受到有人在看她似的。
郑太后不以为意地道:“沛娘是个懂事的孩子。”
她这样说,那宫人就不再留意,只是笑道:“昨儿中午,夕云宫的昭仪娘娘就出了门去,到夜里也没有回来,那宫里的人竟也没有找过,想必原本该是知道昭仪娘娘做什么去了。”
“到今儿早晨,陛下昨夜宿在凤池宫的消息传了出来,那宫里头才闹翻了天,奴婢出来的时候,那老尤婆子正指使着人到处去找人呢,竟是不敢来同您说起的,您说这个事岂不是个笑话!”
郑太后就皱了皱眉,道:“我看那个秦氏不像是个省事的。皇帝为了她遭了多少罪,偏她就能折腾。”
那宫人就陪着笑,道:“谁说不是呢。偏偏那老尤婆子,心里头仿佛就认定了秦娘娘往后能有大造化似的。”
郑太后心中并不看重秦氏,也不大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就闭着眼,歇了一歇。袁沛娘的手劲恰恰好,虽然比不上宫里积年的女医,但又胜在这一点生涩上。郑太后由她捏了一回,又道:“皇帝半夜去了凤池宫,今日早朝可去了没有?”
那宫人面上就露出一点茫然来,不大确定地道:“似乎是没有。”
那宫人硬着头皮回了话,背上就惊出一层冷汗来。
嫔妃引得君王不早朝,这话落在外头那些读书人的口中,就是“昏君奸妃”,要被人骂上一辈子的。
要是被皇帝知道是在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那宫人正因着惶恐而一时有些恍惚,却听见郑太后似乎是无奈地笑了笑,道:“小儿女,就是这样胡来。”
她就撩了眼皮,看向抱着自己的双/腿正轻轻捶打的袁沛娘,轻描淡写地吩咐道:“沛娘今日代我去探望探望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