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3/3页)
刚准备回去,忽然后肩一痛,紧接着酸麻的感觉遍布全身。
兰沁酥猛地回眸,就见一只毒镖陷入了自己后肩。她眼前黑晕一片,牵着缰绳的手也渐渐无力。
昏厥之前,兰沁酥只来得及看见远处有什么人在朝自己靠近。
砰——
……
“二小姐!二小姐!”
兰沁禾正准备拿书去问先生,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叫声。
这声音似乎是倚沐,听起来十分焦急,甚至带了哭腔。
书舍里的同学都被这声音惊起,纷纷抬头看向门外。兰沁禾起身,对着周边的同学们歉意一笑,接着快步朝门外走去。
“什么事?”她压低了声音,免得打扰了里面读书的同学。
“二小姐,三小姐一个人骑了马不见了,奴婢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她的人。”倚沐是真的急哭了,她又不敢告诉万清,否则三小姐回来一定会扒了她的皮的。
“酥酥不见了?”兰沁禾脸色一变,扶住了倚沐的肩膀,“你冷静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三小姐和奴婢来给您送饭,三小姐看见您喝了别人的汤,便气冲冲地离开了。她卸了马车上的马跑走的,奴婢追不上。”倚沐一边抹泪一边道,“奴婢以为她就是散散心,于是就回府了,可是一直等到现在也不见三小姐。”
她哭着抓住了兰沁禾的手,“二小姐怎么办啊,奴婢去了三小姐常去的地方,他们都说没有看见,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她走的时候是往哪个方向?”
“是西边。”
兰沁禾吸了口凉气,西边……在城内还好说,可是城外的西郊最近出现了贼寇,专门掳掠官家小姐用来取乐。
倚沐见她不说话了,更加心急如焚,哭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二小姐怎么办啊……三小姐会不会……”
脑中闪过无数让她慌乱的猜想,兰沁禾脸色极为难看。
她从怀里拿出一块透雕的祥龙白玉佩给倚沐,“你立刻拿我的王牌去兵部…不,去中军都督府调兵,一队随我去西郊,一队让他们在城里寻找。”
兵部调兵还要申请调令,现在她没有时间,只能拜托原来父亲的旧部所在的中军都督府派人。
“西郊?”倚沐泪眼朦胧地接过玉佩,“可是城门已经关了。”
“他们不会拦我的。”兰沁禾催促道,“快别哭了,赶紧去都督府。”
“是。”倚沐听了急忙返身出院。
外面的动静里面已然听了七.八分,梁子甫在倚沐离去后,立即走了出来,他看向兰沁禾,不说什么废话,直接将自己的佩剑递了过去。
兰沁禾深深地望了一眼他,也不说谢,稍一点头,接过剑后转身就走。
她牵了书院的马,直朝西边冲去。
……
兰沁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只觉得浑身剧痛无比,被抽了二三十鞭,血液粘住了衣服,稍稍一动就是火烧火燎地刺痛。
和她关在一起的四个女孩中,三个已经死了,还有一个被拉了出去,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只有她因为长相格外艳丽,才得到了手下留情的恩宠,被抽了鞭子之后,就扔在这间房中。
她浑浑噩噩地趴在地上,被关在狭小的囚笼中,双手反剪用了一根麻绳捆了起来。
已经谈不上愤怒或是恨意了,十五岁的少女茫然混沌,她近乎失去了意识,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想。
外面似乎有什么吵闹的动静,这动静响了很久,分明是尖锐的声音,可传到兰沁酥耳中后,只变成模糊的一团,嗡嗡地堵在脑子里。
砰——
忽然眼前亮起刺眼的白光,大门被谁一脚踹开。
她懵懂僵硬地抬眸望去,看见已经大亮的天光下,站了一提着剑的少女。
来人右手上的剑满是血色,血液自剑刃滑落,碧色的衣袍上也溅了半边鲜血,似黑红色的魔纹一般,刻在那清浅的衣袍上,突兀非常。
牢门被上了插销,她却一脚就将其踹了开来,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断裂的木销破碎地端在门上,晃了两晃,咚的一声砸了下来。
逆着光,那张稍有稚嫩脸上充斥着刚刚杀戮后的阴沉和杀气,配着那身血衣和长剑,看起来森然如修罗,让人退避三尺不敢靠近。
兰沁酥眯着眼,混沌的脑子良久才辨认出,这样可怕的人到底是谁。
她眨一眨眼,两串泪珠落了下去。
姐姐……
兰沁禾看清里面的情况后,猛地踉跄了两步,她那双杏眼里甚至隐隐冒出了薄红,握着剑的手更是止不住的颤栗。
旁边的士兵见此情况,急忙将部下拦在外边,又伸手解了自己的披风递给兰沁禾。
她不记得自己是用怎么样的心情将妹妹抱出来的,被披风裹着的女孩紧紧依偎在她胸口,缩成小小的一团。
她走一步,妹妹的身子就抽搐一阵,直到最后痛得忍受不住,一口咬在了兰沁禾胸口。
她横抱着妹妹,一步一步地朝家走,刚走了两步就膝盖一软朝前栽了下去。
也是一夜没有合眼坐下了。
士兵的队长见此,连忙扶住她,小声道,“郡主,是不是将那些贼寇全都杀了?”
按律法他们当然不能私自处决人犯,但这件事涉及了郡主的妹妹。
兰沁禾身体一顿,僵硬地微微偏头,望向了那队长。
“不,请全部交给刑部。等他们入狱后,有劳您替我给牢头传个话。”
少女说这话时,面若冰霜,双眼泛红,声音低哑,哪怕身处白昼,依然让人不禁寒颤。
队长只觉得尾椎发麻,被西宁郡主用这样的眼神看着,真是太难受了,明明传言里的西宁郡主是个极为亲和友善的人,根本不是眼前这副冷面修罗的模样。
“请您帮我告诉他们,一定要让人犯……洗心革面,永不再犯。”
这句话说得沉重,被西宁郡主打了招呼,进去之后还不如死了痛快。
但这个时候,谁说不出一句劝慰的话来。
兰沁禾抱紧了怀里的妹妹,一手将她紧紧按在怀中,一手控着缰绳,朝着兰府疾行而去。
山路颠簸,可她揽着妹妹的那只手,稳如磐石。
兰沁禾胸襟之处,兰沁酥脸埋着的地方,牙齿之下渐渐透出了血色,濡湿了一片红意,她却仿若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