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2页)

他简直无所不能。

一日,他们搭上吉卜赛人的篷车。埃里克徒步跨过了那么多座山,趟过了那么多条河,早已从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成为了一个肩宽腿长的男人。他依然戴着那枚白面具,穿着长及膝盖的白袍,下半身是窄而修身的长裤和皮靴。篝火炙热,他盘腿坐在焰光边,表情随性地注视着中央跳舞的女郎。

吉卜赛女郎一向热情奔放,对上他的眼神后,非但没有羞涩,肢体动作反而更加大开大合。她拎着裙摆后仰、旋转,是一只艳丽而强势的母豹,慢慢地靠近他的座位。

埃里克眯着眼睛,没有躲避她充满暗示的目光,接过旁边一位乐手递来的琉特琴,即兴为她弹奏了一段变奏。

达珞珈至今记得当时月明星稀,万里无云,就连呼啸而过的夜风都带上了零星暖意。夜晚如此美好,美好到让他一度以为,埃里克踏过千山万水,终于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真爱。

一曲完毕,吉卜赛女郎急促呼吸着,靠在他的臂弯,柔情似水地问他:“来自远方的客人,可以给我看看你的脸吗?”

焰光冲天,周围是热火朝天的起哄声。达珞珈也好奇地站了起来,他也想看看埃里克面具下的真容。

然后,他就看见埃里克毫不怜惜地推开女郎,在四周一片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站起身,冷漠而厌倦地回答道:

“不可以。”

很久以后,达珞珈才知道埃里克为什么从不在人前暴露真容。

他有一张恐怖如魔鬼的脸庞。

就算是达珞珈,也无法注视他的脸超过三秒。

*** ***

回忆结束,达珞珈带着白兰芝来到演出厅。

那名钢琴手已背对着他们在乐池里坐下,他穿着宽松的黑色长袍,袖口窄紧,脚上是有镂空花纹的牛津鞋。白兰芝看不见他的相貌,也看不清他的身材,只能看到他按在琴键上的手指修长有力,像隽秀的竹节一样,凌厉,分明,极具美感。

达珞珈清了清喉咙:“那个……我把人带来了。”

钢琴手头也不回地说:“嗯,你下去吧。”声音竟极悦耳极动听。

白兰芝有点迷惑,这人派头怎么跟个老板似的?

更令人迷惑的是,达珞珈竟毫无异议地走了。

她没有多想,只当是达珞珈性情随和。毕竟性情不随和的人,根本无法跟O.G先生相处。她走到乐池边上,露出亲和的微笑:“你好,我叫白兰芝。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足足过去了半分钟,她才听到对方低沉而冷冽的回答:

“……埃里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