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打脸(第4/5页)

“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没人来告知哀家?”

尉迟璟道:“两个时辰以前。孙儿醒来后,得知养心殿事况紧急,就没遣人去告知和父皇和皇祖母。”

“才两个时辰?那你的身体感觉怎么样了?”太后的眉眼间浮现着焦灼之色,视线在太子身上打量,“这边的事情,你先不要管,你先回去躺着。哀家让人请太医来,让太医再为你诊脉。”

“不必了,孤的身体已经无碍。”尉迟璟含笑着拿下太后的手,示意太后先回去坐。

说着,他的目光掠掠扫过容茶和宁贵妃,最后对上皇帝的视线,谈笑自如,“父皇,对于皇祖母在法华寺遇刺一事,儿臣另有想法。”

“你都清楚?”皇帝回过神来,甚感诧异。

“儿臣醒来后,便听身边诉说今日几桩事。儿臣心觉有疑,先行率人前去查明此事。”尉迟璟从容不迫地解释一遍,“因为事况紧急,事关东晋和西晋两国盟约,儿臣还未来得及奏禀父皇。但这两个时辰并非一无所获,儿臣已经去查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此言一出,诸人俱是哗然。

前头,大皇子与皇帝约定时间,也只敢以三日为期。

太子醒来后,非但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反而在两个时辰,查清了整桩事。

这还是正常人么?

皇帝沉思了会,敛目道:“你不妨跟朕说说你的收获。”

尉迟璟颔首应道:“在此之前,儿臣先带父皇见一个人。”

皇帝准许后,尉迟璟沉声吩咐身边人将侯在殿外的一位妇人带进来。

妇人着了靛青的粗布衣裳,脸上有几处褶痕。许是从未见识过此等大场面和大人物,妇人有些处局促不安,双手牢牢地扣在一起。若非经宫人指点,她都忘了行礼。

她看起来与普通的山野村妇无异,不敢正视前方,只敢低头,用余光打量殿内的环境。而那道余光,在扫过宁贵妃时,略有停留。

短暂的停留,亦是皇帝的一声轻咳,吓得收了回去。

皇帝拧紧双眉,“这位是?”

尉迟璟不答,反而挑眉望着宁贵妃。

“宁贵妃可认得此人?”他的语态温和,仿佛在过问一件寻常事,而笃定的眼神里,自有刀锋暗藏,分明像是胜券在握的模样。

从他进来那刻起,宁贵妃便有点乱了阵脚。

而今,她见了这名妇人,颇有些六神无主。

宁贵妃调整心绪,倒吸一口气,坚决否认:“不认得。本宫自小锦衣玉食,鲜少步出闺中,怎么会与这等村妇相识。”

的确,在旁人的印象里,宁贵妃是前任太史令之女。太史令卸任后,便带着一家老小衣锦还乡。随后,太史令过世,年幼的宁贵妃便由其叔父抚养长大。

恰逢昌平大长公主想讨好皇帝。昌平大长公主在远游时,见到宁贵妃,对她的容色颇为赞赏,便认为义女,带回帝京,教以歌舞。

皇帝初次遇到宁贵妃时,是在昌平大长公主的府上。当时,皇帝被宁贵妃的一支霓裳羽衣舞迷去了魂,不顾一切地将她纳入后宫。

“贵妃的身世有什么问题吗?”太后不解地问。

“宁贵妃,你不认得这位夫人,她却认得你。”尉迟璟言罢,令那位妇人上前开口。

那位妇人深吸几口气,整理一番思绪,垂目道:“民妇的家乡在东晋和西宁交界带的南山下,也不过是一个小村落。村落里有位姑娘打小生得好看,我们那里的人都打趣说,姑娘必是大富大贵的命。没想到,有一天,村子里真来了一位贵人。贵人一眼便相中了姑娘,与姑娘相处了好几日,走时还将姑娘一同带走了。

尉迟璟问:“那位姑娘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妇人暗中再瞅了瞅宁贵妃,颇有些心惊胆寒。

半晌,她才吞吞吐吐道:“她长得就和贵妃娘娘一样,两人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这么多年过去,姑娘的长相和气质越来越精致了。”

“你胡说!”宁贵妃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本宫怎么和普通村妇长得一样。”

妇人声调一颤,呼吸滞缓了两分,“民妇没有胡说。因为她实在太好看,即便很多年过去,民妇还是有很深的印象。”

尉迟璟追问道:“你可知那位贵人是什么身份?”

妇人哆嗦着唇,身子止不住地打颤。

她扑通跪地,细小的声音如蚊蚋,“好像是西宁朝中某位了不起的大官,这也是他们走了很久后,民妇听村里的老人说的。”

“所谓的贵人便是西宁丞相。而宁贵妃就是西宁丞相物色到的尤物。”尉迟璟遽然下了定论。

他将双手闲适地负在身后,对着宁贵妃感慨两声,“你在父皇身边,享有盛宠多年,也不枉费西宁丞相在你身上倾注的心血。”

早在他昏迷前,他便让人去调查宁贵妃。

一个月,他的人前往南山,找到了这名村妇,并将她带来西晋帝京。只不过,由于他处在昏迷状态中,他的人只能将村妇安放在帝京,派人好生照看着。

他一醒来,得知此事,就让人去带她入宫。

“什么西宁丞相,本宫不知道。”宁贵妃强撑着容色,没让肩膀垮下来。

她的牙齿已是在咯咯作响,美艳的脸蛋上多了几分狰狞感,“太子你一醒来,莫名其妙地带了名村妇入宫来针对本宫,是为何意?何况,此村妇的来历不明,仅凭她的一面之词,就能怀疑本宫吗?”

“大理寺狱里,几位将领又翻供了。”宁贵妃的话音刚落,一名侍卫入殿,匆匆来报,“他们说,他们与太子妃并无交集。多年来,暗中与他们联络的是贵妃娘娘。还有在法华寺的那些刺客,他们身上的印记是几日前新烙的,真正指使他们的人也是贵妃娘娘。”

说罢,他看了眼宁贵妃,迟疑道:“贵妃娘娘实则西宁国安插在西晋的细作……”

短短两个时辰内,让那些将领翻供,着实令人吃惊。

这有赖于太子的雷霆手段。

他亲去大理寺,对那些人,直接动用最残酷的刑罚,却偏偏留着他们的性命。刑罚没令人松口,他便用他们的至亲来威胁。

人总有软肋,在轮番受尽煎熬后,几位将领不得不坦白实情。

宁贵妃一听,面色白得可怕。

她手撑着地面,颓靡地倒向一侧,承受着冬日里独有的寒意。

“陛下,你要相信臣妾啊。臣妾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有几分能耐,你还不清楚吗?”顷刻后,她伏在地上,一点点地朝皇帝挨去,哭得梨花带雨,“而且,小九是臣妾的亲骨肉啊,臣妾怎么忍心在他被大火所困的时候,由着人去行刺太后,放任他不管。你念在多年的情分上,相信臣妾一回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