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第2/3页)

“回来啦,桐桐安顿好没?”

“她睡高床还是低床,有没帮她铺盖铺好?该买两个盆和水桶,你顺便帮她把热水灌满。”热水壶是家里带去的。

大伯嘿嘿傻笑,“她不让,要自个儿收拾。”

伯娘气得在他胳膊上拧了两把,“她多大点子猫力气?你是不是缺心眼啊?”

“没事儿,这孩子有主见,让她自个儿弄吧,我还给你带好东西了。”说着四下里一看,没人。

“诶,妈呢?给你们带了螃蟹来,就是上次你说好吃那个,叫啥大闸蟹的。”

伯娘眼睛一亮,“哟,你们还吃好吃的了?”接过后备箱里白色的塑料袋,里头有四个婴儿拳大的螃蟹。

背壳火红,被花绳子捆绑得结结实实,“你们吃就行,还带回来干啥。”挺大的四个呢,她去剥瓣蒜,切细了滴几滴醋,不用油盐味精,蘸着吃特鲜特香。

“不是咱买的,是老二两口子请客吃饭,雨桐惦着你,让打包回来。”反正也没人碰过。

伯娘又乐了,“这小人精,怪会过日子,以后哪个小子娶了她可真有福。”

想到那么小小一只不知不觉长成大闺女,没几年又要嫁人,连大伯也跟着叹气。“要是个小子就好了,不用嫁出去,咱再苦两年,给他们仨每人盖一栋洋楼,比城里安逸。”

伯娘点头,“好,听你的。”

***

林雨桐不知道,她在忙着收拾行李的时候,大伯和伯娘在计划给她置办家业。

她的床是下铺,宿舍里一共十个人,都是雏鹰班的,见她一个人收拾,都主动帮忙。

“你是城里的吧?爸妈宠你,我就不一样了,很小就会铺床叠被,跟我妈的使唤丫头似的。”说话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眼睛细长的小姑娘,叫何秋菊。

“没,我觉着你很能干呀,很独立。”也没说自己是不是城里的,要解释她跟林老二和大伯的关系,费劲。反正以后处熟了,去大伯家玩一趟就知道啦。

何秋菊被她哄笑起来,“对,我也这么觉着,以后一个人去外省也不用怕,不像我弟,啥都不会只会吃。”

小姑娘是个爽快性子,一说起家里的事,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说就说到四点半。

林雨桐连她家几头猪几只鸡都知道了。

“雨桐,吃饭去?”蔡星月满眼兴奋地站在门口。

林雨桐还没说话,何秋菊就招呼她:“快进来坐,是雨桐的朋友吧?”知道二人是从小到大的同学兼好友,她愈发客气,还掏出家里带来的炒豆让大家吃。

所谓炒豆,就是蚕豆放锅里烘炒,放点盐巴花椒八角,香脆可口,一口一个“嘎嘣”脆,是农村家喻户晓的零嘴。

大家围在一起,边吃边聊,很快就熟悉起来。

五点一过,带上各自饭缸去食堂打饭。这年代的审美还不畸形,菜舍不得多打,可白米饭个个都打半斤六两,分两桌坐吃得可开心了。

林雨桐仿佛又回到刚进工厂那一年,来自天南海北的姐妹们说着各自家乡的趣事,或是车间谁闹的笑话,或是休息天逛的小吃街……那个时候,她一点儿也不孤单。

甚至可以说乐不思蜀,因为没有谁嫌弃她矮小黑,没有人知道她是父母的弃子。

后来,桌上渐渐少了说话声,大家各玩各的手机,她又回到一个人的状态。

真喜欢现在的氛围啊,跟初中一样开心,还多了朋友。

因为她学习好,老师想让她当班长做表率,林雨桐赶紧摇头,不当不当,别耽误我赚钱。

最后依然躲不过“学习委员”一职,配合班长统管雏鹰班大小事宜。但她挺会推,学习的事各科课代表干,班上其他事班长干,她只负责给后进生辅导功课就行。

但雏鹰班的“后进生”放整个年级,整个市都是拔尖者,大多数时候都只需要她随意提两句就茅塞顿开,任务也轻松。

但也有例外,譬如林雨薇。

林雨桐只记得上辈子的她上了名牌大学,本校保研海外读博,标准的学霸一枚,却没想到现在的她……嗯,真笨。

明明老师上课已经讲得非常清楚明白的知识,她每天还要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问她,她不讲还得落个“忘恩负义不帮姐姐”的名声,不讲足三遍就是“没耐心”,不给她讲懂就是“故意藏着掖着”。

林雨桐头大,小样儿,跟我玩是吧?

于是,林老二和陈丽华都发现,雨薇的学习越来越差了。

第一个月月考虽然吊车尾,可比普通班同学又好不少。

第二次月考一下子掉到中游。

期中考直接掉到年级下游,陈主任隐晦的提过,是不是雏鹰班进度太快,要不给她换个节奏合适的?

而全班同学和老师都知道,林雨桐是真没亏待她姐姐,自个儿作业来不及做也要帮她开小灶,讲得比老师都细致,自个儿听不懂能怪谁?

靠着卖惨,林雨桐又收获了一班朋友,而整日挖空心思换着花样打扮的林雨薇,成了“不学好”的典型代表。

林雨薇没想到,她处心积虑要“拖累”妹妹,却反被妹妹假戏真做,让她成绩一落千丈。

而且,读过书的人都知道,成绩这东西,一旦落下想要再捡起来就很难,越捡不起来越沮丧,越沮丧越学不进去……恶性循环,到高一上期最后一次月考,林雨薇已经沦落到年级倒数。

这年代每次月考成绩都会打印出来贴公示墙上,白纸黑字,详细到每一个人的年级排名、班级排名、各科成绩。

于是,大家都知道雏鹰班有个女生全年级倒数了,这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啊!

公开处刑让林雨薇不知哭了多少次,林老二私下给她请了补习老师,可这成绩就是上不去,脾气还越来越大,动辄哭闹摔门,一家子被闹得鸡飞狗跳。

林雨桐爽歪歪,看你们还使坏。

最重要的是,截止1999年12月底,新世纪来临之前,她手里已有存款五万块。

能干个大买卖了。

搁村里能风风光光盖一栋三层洋楼,够给大伯买辆面包车,还能给家里再添不少果苗。

搁市里,也不算少。

华国经济坐上新世纪快车,日新月异,而她这么多钱却放银行,总觉着亏得心慌。

但花鸟市场和批发市场她去过无数次,能赚钱的买卖都有人做了,能找到的商机实在不多。

带着到底要怎么赚钱的纠结,时间来到1999年12月31号,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天。

“雨桐咋回家?要不跟我们一起坐班车,我给你留张票。”说话的同学家里是开班车的,最不缺的就是车票。

“雨桐跟我一路吧,我叔叔来市里办事儿,正好蹭他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