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第3/4页)
与白御海坦白完的第 二日,萧靖琛去找了他,同样是在醉花楼,他发现,萧靖琛只需坐在那里,什么话都不说,就能让他无地自容。
萧靖琛才是白婉儿的夫君,而他什么都不是。
“你已经放弃了一回,不要再让她知道你的心思,她承受不起第 二次的抛弃。”萧靖琛对他说道。
韩文郎跟前的酒杯已经空了好几回,借着一股酒劲儿,韩文郎抓住了萧靖琛的衣襟质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再抛弃她?”
萧靖琛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回答的异常干脆,“因为,我不会放手。”
其实从萧靖琛进屋的那一瞬间,韩文郎知道自己无论是从哪一方面,他都败了。
比不过萧靖琛的官职,如今看来连对白婉儿的爱,或许都比不过,至少,萧靖琛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她。
当年,他却选择了放手。
萧靖琛找过他之后,他更加没有机会见到白婉儿。
在他呆在家里肚子舔着伤口颓废的时候,他听到了白婉儿去了北城的消息,又听说了洪灾的事。
他还是放不下她,白婉儿出发的第 二日,韩文郎便只身一人追了上去。
从白婉儿最开始走的路线出发,他找到了白御海,他帮着白御海四处张罗铁匠,打造出了白婉儿想要的东西,为了赶时间,白御海先去了前方,韩文郎则是留下来,继续负责联络铁匠。
只有在路上的时候,他似乎才能感觉到了自己离白婉儿的距离近了一些。
她走在前方,他沿着她的脚步紧追而上,每过一个村子他都会悄悄地向当地的农民打听,有没有见过一位长的很好看的夫人。
有见过的有没有见过的。
“你是说那位长得像神仙的夫人?她还来过我家里。”一位农妇说起这事来,一脸的得意,回头指了指屋角的那张藤条编制的椅子说道,“当初她就是坐在那里的,那天雨下的很大,我家男人们带着官兵都下田挖水渠去了,那位夫人就坐在了我家里烤了一阵子火。”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夫人。”农妇说完不好意思的捂住了嘴,“小伙子我看你也长得俊。”
韩文郎在一片哄笑声中,问了一声,“我可以坐坐那椅子吗?”
“可以,你随便坐,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山上割下来的藤条,自己做的这么一张。”
那一夜白御海就歇在了那户农家,没去睡床,就坐在那把椅子耷拉着脑袋睡了一夜。
第二日农妇起来,韩文郎已经走了,在椅子上搁了几两银子,让那农户兴奋地直锤胸,嚷嚷着要去山上割藤条多做几把椅子去卖。
韩文郎独自一人继续往前走,遇到没有见过白婉儿的人家,就会被人开玩笑,“是不是惹媳妇儿生气了,把媳妇儿气跑了?”
“见笑了。”韩文郎笑了笑,很是享受旁人嘴里的那句媳妇儿,本就应该是他的媳妇儿,如今也确实是因为在生自己的气,不想再见他,不再爱他。
“这女人就得哄,大雨天的从家里跑出去,肯定伤透了心,要是追上了,你就好好的哄哄她,说说好话,别顾着自己面子了。”这次同韩文郎说话的是一位庄家汉子。
“她是什么时候离家出走的?”
“两年前。”韩文郎埋头着苦笑。
两年前,她嫁人的时候。
韩文郎说完,那庄稼汉子傻傻地愣住,如雕像一样,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你也真是太迟钝。”
“但愿你还能找得到吧。”那庄稼汉子看出了韩文郎的情绪低落,也好心的安慰了他一句。
从农家的屋里出来,再次踏入了风雨之中,韩文郎自己也不能确定他能不能找到,即便是找到了,恐怕也不是他要找的白婉儿。
一路上白婉儿的脸都在他的脑海里,寂寞的时候去想一回,摔倒在雨中的时候,去想一回,看到前面稀泥里被踩出来的脚印时,他也能去想一回,那中间是不是也有白婉儿的。
从京城出发,韩文郎就没有停止过去想她,脑海里白婉儿的模样,千变万化。
单纯的,妩媚的,热情的,冷漠的。
最初她的一颦一笑,一个抬头,他都能记的清楚,脸上的风情和嘴角浅浅地笑容,他都记得。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一些画面就开始渐渐地模糊了,直到最后他的脑海里再也没有浮现白婉儿的冷漠,和她施了媚态的笑容,剩下的就只有那双剪了秋水的眼瞳,和十六岁那年,他初见她时的单纯模样。
那双眼睛里有对他的爱慕之光,他喜欢她趁着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到他的身边,其实,她一进屋,他就已经知道了。
只是不想去戳穿她,因为他喜欢她的靠近。
韩文郎慢慢地有了一种,用手背去触碰唇瓣的嗜好,白婉儿初次留在他唇瓣的柔软,不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而且还记得越来越清晰。
他敢确定,从那以后,在这世上,他再也没有见过比她的唇瓣还要更柔软的东西。
离北城越近,韩文郎的脚步就越沉重,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离心底的那个真相越来越近。
最初发现时,他强烈的去抵抗,将那抹随时都能让他痛不欲生的感觉强硬的压下去,不敢去想。
可无论他怎么去压制,内心最真实的东西,却骗不了他。
走完了白婉儿走过的路,到了北城,站在北城的城门口,他再也没有勇气往前走一步。
他不知道,自己见到了她之后,会说些什么,又或者说,这一路走过来,其实,他才发现,他想要见的白婉儿早就在她十六岁,嫁给萧靖琛的时候,就不存在了。
残留在他脑海里,关于白婉儿的印象,只停留在了十六岁那年。
她眼里还有他的时候。
她身上有他熟悉的清香味的时候。
他爱的是十六岁的白婉儿。
韩文郎跌坐在路边,仰头瞧着城门,内心在那一瞬间崩溃,他抱着脑袋将自己蜷缩在一团,嘶哑了的痛哭。
为他这些年来压抑的感情而哭,为了当年自己对她说的那句,“等我”而哭,又为了今日他要放弃而哭。
他的爱早就在两年之后的梅花阁,看到白婉儿眼里那抹陌生的冷意时,其实就已经没有了的。
那不是她,不是自己熟悉的她,也不是他苦苦熬过了两年,一心等待着的那个她。
而他到现在才明白了过来,在白婉儿穿着嫁妆对着他哭到肝肠寸断的时候,他们之间就已经结束了,结束在了自己的优柔寡断里,结束在了自己那可悲的自尊心里。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明白,干净的东西,并不是身体,而是内心,他对白婉儿的爱,从来都是干净的,怎可能会配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