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恶狼(第2/2页)
“哦?是吗?”
甄素泠听完她的话,语气稍稍温和,尾音也微微上扬些许,柳柳以为有戏,抬头正一脸希冀地看着甄素泠,谁知眼前人耐着性子接着道,“既然流音可以处处折磨你,你觉得……我就不行吗?”
柳柳听完,一下子白了脸,整个人几乎摇摇欲坠。
唯一的指望?谁又是谁唯一的指望?这世上人总不能被路憋死,只要柳柳想,绝对能找到出路。更何况,就算她真是柳柳唯一的指望又如何?老天爷就规定了她必须要救这条养不熟的狼崽子吗?
甄素泠目带寒光的从座椅上起身,此刻才显露出她真正的面目,“柳含情,你最大的败笔,就是对女人毫无耐心,觉得她们最蠢笨,最好糊弄,殊不知正是为了针鼻儿大小的事都能计较个没完的女人,也最能将你压制的活活动弹不得。”
“你走吧。”她扭过身,不想再同柳柳多说。
柳柳现在还未改名,不知道柳含情是谁,她直接忽略了这个有些异样的名字,向前膝行想要抱住甄素泠的大腿继续哀求,谁知甄素泠躲的更快,肉眼可见,她的面色也变得极差。
“你再纠缠下去,我就让花嬷嬷挑了你的手筋,叫你提前出坊。我记得某些有恶癖的客人,最喜欢这种没有发育完整的,嫩|苞似的小女孩了。”
用这个做威胁,柳柳总算有了些怕意,她瑟缩着身子,眼中仍漾着怨恨。见事情没了转圜的余地,干脆也硬气道,“你刚跟流音说的话,我全听见了!你就不怕我出去说给坊里的别的姐妹听?”
二人偷偷达成了对他人来说不太公平的协议——私下里只要教过流音的舞曲,绝不能再教给别人,就算是同样出钱的人也不行。
甄素泠同意了。反正她学的舞很多,足够用。
听柳柳这么说,甄素泠嘲讽道“我倒是无所谓,教谁不是教,可是流音就不定了。如果你敢说出去,她一碗活神仙逼下去,第二天坊里就会多出一具因风寒不治,病殁而逝的尸体。”
说到这,她故意放慢语调,“你觉得……又有谁会疑心花坊里一个没名气的女孩的病逝?”
见甄素泠是真的不在意,柳柳听完这话霎时面如土色,既怕她真的跟流音通了气,又怕以后甄素泠恨毒了自己,同流音一齐给自己小鞋穿,这样一想,柳柳的身体抖似筛糠,眼泪也真心多了,“为什么你宁愿教流音也不教我?我肯定比她更用心更有天赋,我现在没钱,可以后成了花魁,我每个月都从抽头里分一部分钱给你,这样可以了吧?”
花坊客人的银子,花娘们会有抽头,一般是花坊八他们二,一等的花娘则可以达到花坊七他们三。
那天甄素泠在花嬷嬷耳边说的就是——如果有人愿意出钱,那么她和花嬷嬷五五分。因为这样,花嬷嬷才默许了甄素泠的叫价行为。
柳柳语气里的理所当然令甄素泠厌烦,吃过梅子的好心情也消失的一干二净,她没再理会跪在身下的人,脚下转个弯,就径直出了房间。
一条注定会噬主的恶狼,眼不见心不烦。
晚间,金铃替甄素泠拆掉发饰,服侍她上床就寝后,有些吞吞吐吐地问,“主子,你真不教柳柳啊?”
甄素泠看向面色犹豫的金铃,淡淡道,“怎么了?”
金铃张张嘴想说些什么,想了想又咽了回去,她摇摇头,“没事,主子,你睡吧。”
甄素泠也不追问,点点头,叫金铃熄了灯歇息。
虽然金铃没说,可是甄素泠却像提前知晓般,猜到了金铃今天外出取餐时,在偏角门所遇到的闹剧一般的情景。
悲惨的身世,年幼的弟妹,老迈的父母,几人团成一团抱头痛哭,一方责怪自己无能,被花魁生生压制,没能挣钱贴补家里,另一方则心疼女儿落入了虎狼之地,心啊肝儿的一通乱叫,活像被生生拆散的幸福一家。
这家人的身体里天生就流淌着做戏的血液。
难道当初不是你们主动将女儿卖到的彩绣坊?现在又来惺惺作态些什么!
前一辈子的用过的招,这头狼崽子如今原封不动的又使了一遍,只不过表演对象从自己变成了自己的婢女。
黑暗中,甄素泠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叠,盯着幔帐慢慢勾出一抹冷笑,她当然会教柳柳,只不过不是跳舞罢了。
柳柳的天分可不在跳舞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