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2/3页)
周沅眉头一皱,下意识就要去打拍在她脸上的那只手,可她本就一手攀着浴桶,这么忽然抬起手,一下没撑住,整个人滑进了桶里,砰的一声,水花四溅。
顾微凉显然也是没想到这个结果,忙拽着她的胳膊将人捞起来,周沅呛了几口水,趴在浴桶边沿咳着。
她眉间一蹙,缓缓睁眼,眼底一片茫然,懵着愣了好一会儿。
忽然涌入脑中的,便是周成禄被宣进宫的事。
她甚至都没有注意眼下这个状况,抬头有些懵懵的问:“我爹在宫里,皇上不会对他用刑,对不对?”
顾微凉微微一顿,半弯下腰拍了拍她的脑袋:“对。”
周沅松了一口气,又不说话了。
过了好半响,她回了点神,注意着默默将领子拉回去,又问他:“若是安王真的通敌,跟我爹有关么?”
“周沅…”
他微微蹙眉,不想让她过多操心此事:“他不会有事,你先把病养好。”
他伸手去碰周沅的脸,姑娘往后一缩,一双杏眸看不出什么情绪,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
顾微凉颇有些无奈:“知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烫?”
“你想要什么?”她忽然问。
顾微凉蓦地愣了一瞬:“什么?”
周沅神色严肃,抿了抿嘴,湿哒哒的发丝贴在脸侧:“你想要什么才肯放过我爹?我把先皇留下的遗诏给你,你能不能放了他?”
一时间,热气缭绕的耳房攸的一静,精的连她发尾上的水珠滴在木板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男人眸中略微讶异,显然没想到,周沅竟然知道先皇的遗诏。
皇上登基一年仍旧忌惮周家,除却老师在朝中门生众多以外,便是他手中握着先皇驾崩前的一则诏书。
其内容究竟为何,却无人得知,可也正是因不得而知,才更叫人心有不安。
顾微凉拧了下眉头:“你知道在哪里?”
周沅顿了一下,底气不足的小声道:“你让我去见他,我能帮你问问。”
顾微凉沉默着看了她一阵:“……”
半响过后,他却点着头应:“好,等你痊愈了,送你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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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婵进来给她擦干了垂在腰间的长发,又换了干净的衣服,周沅身子还是烫的,但嘴角却噙着淡淡的笑意,是这两日难得眉目舒展。
“姑娘,您还烧着呢,可烫了,怎么还笑的出来。”
周沅长舒出一口气,只摇摇头,着一身白色寝衣出了耳房,里屋的小几上已经摆了一碗药汤,隔着大老远就能闻见味儿。
她打小便不爱喝药,可这回却一言未置的一口气喝了个干净,转头就将瓷碗递给秋婵,着实是吓了秋婵一跳。
瓷碗落在手中时秋婵还回不过神,也不知顾大人方才做了什么…
不止是如此,后面两日周沅都配合的很,岳大夫开的药她也不嫌苦,厨房送来的饭菜清淡她也不挑剔,实在是乖的很。
在沁雪苑歇了两日,周沅的身子才堪堪养好,顾微凉也没有食言,叫了郑凛送她进宫。
郑凛不解道:“公子,这时候送夫人去见太傅,万一安王知晓了实情,反而按兵不动,我们岂不是白计谋了。”
男人一手搭着楼台的雕花栏杆,拇指轻轻的在上头来回摩'擦,语气轻缓道:“他不会说的。”
“我的这位老师,想必也很想知道后头的大戏怎么唱。”
郑凛半知半解,领着吩咐将周沅妥善的送进宫去。
周沅进殿时,守在殿外的公公笑呵呵的替她掀了帘子,十分恭敬道:“奴才让人准备点心,顾夫人与太傅父女会面,奴才便不在旁伺候了。”
周沅脚步顿了一下,扭头去打量守门的公公,那公公回了个更恭敬的笑容,随即低下头退到一边。
所为所言,实在挑不出错。
殿内,周成禄正背对着她坐着,手里捧了一卷书,桌案上还有厚厚一摞,想必是靠这些打发时间的。
听到后头的动静,周成禄手上动作微微一顿,本以为是宫人来添茶点,并未扭头去看。
“爹。”
听到声音,周成禄身影攸的一顿,不可置信的转头看,放下书卷便朝她走过去,拧着眉头道:“顾微凉准你来的?”
周沅拉着周成禄的袖子,上上下下打量他,一下红了眼眶:“是我求他让我来的,皇上没苛待您吧?事发突然,连二姐姐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你有没有能告诉我的,我好出去同二姐姐一块想法子,娘都急病了。”
周沅本就是个爱哭的,絮絮叨叨这么多,忍不住就哭了起来:“我不知道怎么办。”
周成禄张了张嘴,只长长叹了一口气,如顾微凉所料,此事究竟如何,他只字未提,只轻拍着周沅单薄的背:“皇上不过喊我来问话,你让府里莫要过多担忧,过一阵我便回去了。”
周沅哪里肯信,都在宫里待了好几日了,宫里是能随随便便小住的地方么,何况周成禄还是一个外臣,此事定是极为严重。
周沅默了一瞬,小心试探道:“爹,安王是不是真的通敌谋反?”
周成禄显然听不得她的话,眉头一拧,脸色一沉,不是很高兴道:“此事尚未定论。”
“那要是真的呢?若是安王通敌谋反,爹作为安王一党,皇上又该如何处置?何况他若是真的通敌,根本就不配爹扶持,将来也不会是个好皇帝,爹又何必为他苦撑着,届时再为他搭上了命,那是千万个不值得呀!”
周沅头一回说这话,不免惹的周成禄面上大惊,他想不到向来不问朝政的姑娘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一个姑娘家,本不该妄论朝政,以后这话不要再说了,也不要再进宫来,让你娘放宽心,不会出事的。”
周成禄的顽固实在是叫人头疼,他向来守着祖宗留下的规矩,立嫡立长,嫡庶有别,因此在后宅他也从不过分对云姨娘好,对周江江也不过分疼爱,免得乱了尊卑。
可也正因如此,他觉得现在的皇帝霍楚临不过是个庶出的皇子,嫡子尚在,哪有让庶子继位的道理?
他这般顽固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不是周沅三两句话就能改变的。
何况,如今事情尚不明朗,或许通敌一事根本就是无中生有。
周沅急着去拉他的手:“爹…”
“好了!”他沉着脸拂开周沅的手:“你赶紧出宫去,宫里是非多,不是能久留之地。”
周沅丧气的垂下手,实在没想到周成禄固执到如此地步,一句有用的都没告诉她。
秋婵看她沉着脸出来,立即迎上去:“姑娘,老爷可说什么了?”
周沅摇了摇头:“回府吧。”
秋婵看她这脸色便知今日这一趟是白来了,一路憋着没说话,时不时抬眸看一眼周沅,显然是有话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