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3页)

李氏顾不得婆婆的心情,这两日她心中一直跟被慢火煎着一样。先前她还觉得以宋家的家世,封家一定不敢薄待闺女。可知道是一回事,没有亲眼见着,她总是不放心。

宋老太太一点头,她就把闺女拉到了隔间,低声道:“你跟我说,女婿对你好不好?”

这个问题其实刚才看两人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可李氏还是想听宋师竹嘴里说出来的答案。

宋师竹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好了。

她都没想到会这么好。

封恒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喜欢了她很多年一样,一朝得偿所愿,那种珍惜和宽容,让她觉得从骨子里都透着一抹苏。

但是他们先前应该没什么交集才对。

先前宋师柏在她面前极力推荐封大姐夫时,也只是跟她说,觉得封惟的哥哥人品才学俱佳,十分适合她。

宋师竹觉得弟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那就很奇怪了。

这种好到极致的感觉让她有些心慌,她担心她在封恒的想像里太完美,她本人又达不到他心里的高度,那以后两人之间的相处就会变得尴尬起来。

不过这些小女儿心情都是她自己琢磨的,宋师竹觉得不适合在今日明显担心过头的李氏面前说出来,就只是挑了些封恒对她体贴关怀的细节,李氏听得很仔细,又问她黄氏的事情。

宋师竹深思熟虑后才谨慎道:“我觉得应该是我想岔了。”宋师竹不会因为一份礼物就对心中那份违和感失去警惕,但黄氏这两日表现出来的善意实在太明显了。

她今日带回来的回门礼,都是黄氏帮着准备的,昨日下午就送到她院里了。还真的是一份不错的礼物,布料瓷器药材都有了,里头甚至还有一块品质极好可以传家的端砚。

礼单上明白写着蝉形青花端砚一块,当时宋师竹就想着,黄氏若不是不识货,就是真的在示好。

因为这块端砚,她还去问了封恒的意见,封恒点头后她才把端砚放进去。

李氏沉吟片刻,跟闺女把黄家先前想要强卖锦绣楼的事也说出来了,又道:“虽不知道那一家子最后怎么歇了心思,不过咱们家跟他们就不是一道的人。你多留一个心眼,以后不要与她单独接触。”

那种能给自己小叔子下药、之后为着请罪当机立断自断其臂的人,心实在太狠。封家处置不了她,但她闺女却能选择不和她亲近。

宋师竹对锦绣楼的归属倒是挺感兴趣的,她还记得先前她借着那个老板娘坑了张秀娇一把。

李氏见着闺女嫁后过得舒心,也放松下来:“是慕家得了去。”她顿了顿,难得夸人一回:“慕家小姑娘挺有手腕的。”不仅把锦绣楼给收了,连那个老板娘也收留了。

事情还是这两日发生的,李氏如今对慕清婉确实有几分刮目相看,她道:“我都没想到她会亲自上门。”那个小姑娘单枪匹马地过来,说是想与他们家合份子,以后锦绣楼的红利,慕家占三成,原来的老板娘占两成,五成给宋家。

李氏摇头道:“先前锦绣楼那个老板娘也找过咱们家。”李氏当时就拒绝了,不是不对钱财动心,而是锦绣楼太敏感,要是这间酒楼真的过到宋家门下,外人免不了怀疑宋家以势压人,故意强占。

不过这件事由慕清婉提出来就不一样了,酒楼在慕家名下,宋家只是拿每年的红利,慕清婉为人光明磊落,事先已经说好会每年会把楼里账目送一份到宋家,她甚至把她为何会收留锦绣楼老板娘的原因都跟李氏说了,就是为着老板娘手上的那些菜谱,还有她在关外的人脉。

张知县出事后,那个老板娘惶惶不可终日,先前她仗着张家的势也得罪不少人,张家落马后,寻仇的人就都围过来了。

想着慕清婉在她面前侃侃而谈的模样,李氏惊奇过后确实有几分可惜,这个姑娘若不是商籍,以后的成就许会更高一层。

宋师竹听完后也觉得高兴,她眉眼弯弯道:“家里的银库又要多添一份收入了。”她倒是没有李氏的惊讶,慕清婉胆大包天的事情多了去了。

慕清婉还真是摸准了她娘的性格。她娘在这上头的信用还是很好的,收了钱,就会负责到底,以后锦绣楼应该是没人敢再过去找麻烦了。

李氏似是嫌她说得太直白,瞪了她一眼。

宋师竹坐在榻上,搂住她的腰,蹭了蹭道:“娘知道我的意思就好了嘛。”

李氏深深吸了一口气:“别把你脸上的粉都蹭到我衣裳上。”

宋师竹听完后,赶紧把她娘腰带上的粉末擦一擦,李氏见着她的动作,真是十分无语。等到宋师竹擦完之后,她才咳了一声,道:“本来刚才就想说的,被你那么一打岔,我都差点不记得了。”

宋师竹看着她,觉得她娘的神色有些奇怪。

在闺女的目光下,李氏顿了顿,轻描淡写道,“锦绣楼的事,我与你爹说了之后,你爹说把锦绣楼每年的红利分一成给你,你自己好好收着。”

宋师竹:“……”真是天下掉下来的意外之财。

李氏却是想到了什么,忍俊不禁道:“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你爹说了,怕你胳膊往外拐,嫁出去后就把娘家给忘了,才想用这一成红利拴住你。”其实丈夫是怕闺女的嫁妆银子花用太快,想给她找一个固定的路子分担她的开销,就是话听起来,忒别扭了。

宋师竹抱住她娘,层层温暖从胸腔中慢慢弥漫开来,有些说不出话来,她吸了吸鼻子,李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温声道:“只要你以后过得好,我和你爹就放心了。”

……………………

封恒酒醒来时看着窗外一片金黄,不由得晃了晃脑袋。

宋师竹的这场回门酒开了六桌宴席,男女各三席,场上推杯换盏十分热闹,封恒眼看着敬酒的人越来越多,头皮发麻,却不敢重演洞房那一日装醉的戏码。

宋文胜一直在他身边眯着眼睛看着他,婚前翁婿两人已经有过一番较量,岳父是知道他有多能喝的。到了最后,封恒不知道喝了多少坛子酒,酒晕上脸,终于迷糊了过去。

他脑袋晕胀,过了片刻才瞧着四周是一个陌生的院子,还以为他醉了后下人把他扶到在宋师竹婚前的闺房,心中惊喜了一下,只是谁知道一坐起身,就看到岳父大人那张面无表情的老脸了。

屋里的熏炉静静吐着烟气,与刚才席上的喧嚣,简直是两个世界。

“醒了,就把案上的解酒茶给喝了。”宋文胜道。

封恒心头透亮,知道岳父这般作态,应该是有事情想与他说的,就把旁边还有些温热的解酒茶一口喝了下去,之后满嘴像吃了三斤黄莲一般苦涩,口舌发麻,不由得深深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