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2页)

莫予深手指轻轻扣着水杯,没接话。

爷爷点到即止,关心起奚嘉病情,问奚嘉这个病最后会怎样。

莫予深也不清楚,“最近几年要一直吃药,没法要孩子。”他说:“本来我就不喜欢小孩。”

爷爷一直盯着他看,后来挥挥手,“早点回家歇着吧。”

从别墅出来,莫予深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

楼上书房,灯还亮着。

莫予深看向书房窗口,有片刻的失神,收回思绪,他驱车离开。

回家要经过那条梧桐小道,树干上的叶子稀稀落落,已经掉的差不多。

今天一整天,奚嘉就在飞机落地时给他报了个平安,之后再无联系。

离的远了,她跟他也没那么热络,不再缠着他。

——

深夜里的大山,格外幽静。

静到能隐约听到很远之外、山洞里的虫鸣。

奚嘉翻个身,还是能听到。

后来困极了,迷迷糊糊时,她又感觉不对,这都冬天了,哪来的虫子叫?

在山里醒的早,五点多,奚嘉就睡不着。

外面黑着,一点亮光都没有。

早上水汽大,空气里泛着冷。

奚嘉穿了件厚外套,打着手机电筒,坐在走廊藤椅上看小说。

阿婆起的也早,看走廊上有灯光,吓了一跳,走近才看清,“嘉嘉,怎么不多睡一阵?”

“奶奶,早。昨晚睡得不错,不困。”奚嘉把手机反扣在书上,借着堂屋的光,走廊上不黑了。

阿婆:“到屋里看,外头冷。我给你煎药,做饭去。”

奚嘉放下书,跟着阿婆去了厨房。

厨房不大,还有个土灶台。

奚嘉要帮忙,阿婆没让,说她不会做。奚嘉就拿了个矮凳,坐在一边安静的看着阿婆忙里往外。

阿婆开始煎药,锅灶里的火头很小,暖黄的一小簇,火苗尖隐约是蓝色。

阿婆跟奚嘉说道,“我给老岳打过电话了,他听说你来,高兴着呢,说你什么时候过去都行,最好能天天去,他正好有个人说说话。”

奚嘉满心欢喜。

去岳老先生家就是交通不便利,要挤景区公交。

奚嘉吃过早饭就去了最近的站点,等着第一班公交。

路过入口那家商店,奚嘉下意识朝那边瞅了眼,至于为什么要看那边,她自己也不知道。

即便来的早,站台那边已经排了两条长队。

奚嘉快步走过去。

游客基本都是轻装上阵,顶多背个小包,拎点零食,只有一个人,提着行李箱,格外惹眼。

那人是队伍里最高的,从背影看,气质不凡。

男人站在奚嘉隔壁那队,在她左前边不远的地方,只隔着几个人。

像有感应般,男人突然回头。

奚嘉微怔。

这是什么缘分。

她没认出背影,但这张脸,她记得。

周明谦,她最欣赏的导演。

奚嘉以为周明谦不认识他,没打招呼。

周明谦在这里见到奚嘉,不奇怪,她说过,在山里待过,还见过岳老先生,此番,应该也是去找岳老先生。

“什么时候来的?”周明谦闲得无聊,问了句。

奚嘉眨了眨眼,原来他认识她,听上去,还有点熟悉,她说:“昨天。”

周明谦点点头,之后没再攀谈,他转过去。

奚嘉从包里找出笔记本,开始找周明谦这几个字,有两处记录,一是他拒了她剧本,二是,前些天他给她修过车。

心中了然,她收起笔记本。

奚嘉以为能跟周明谦同车,谁知挨到她前面那人时,第一辆车满了,只能等着下一辆。

再次见到周明谦,是在岳老先生家的院子里。

奚嘉走在青石板上,往上看时,就看到了那个挺立的身影,正在抽烟。

周明谦这次过来,是把暂定的一些主要演员的资料拿来给岳老先生过目,让岳老先生最后拍板。

他来早了,岳老先生正在吃早饭,他就到院子里待了会儿。

奚嘉走上来,“这么巧。”

周明谦没接话,自顾自抽着烟。

奚嘉站在石台边,逗了逗鸟,她本想周明谦多攀攀交情,可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她便作罢。

此情此景,奚嘉觉得熟悉,她远眺那片湖景,什么都想不起来。

“嘉嘉也来了呀。”岳老先生吃过早饭,拄着拐杖出来。

“岳爷爷,我又来叨扰您了。”

“这么说,见外。”岳老先生笑呵呵的,“你们俩孩子进来坐。”

聊了会儿,奚嘉才知道周明谦是带着工作来的。

她待在这不方便,影响了他们谈事。

奚嘉提出来告辞,说中午还要陪阿婆吃饭。

岳老先生就没挽留,跟她说:“明天你过来,咱爷孙俩去钓鱼,钓了我们就放生。”

奚嘉笑着,“好。”

出门时,她扫了一眼周明谦,他还是那幅拽了吧唧的样子。

就算是冬天,山里的天气也是说变就变。

晚上时,下起了小雨。

奚嘉看书看累了,推开她住的那间屋的窗,趴在一张旧书桌上,听着外面屋檐往下滴水的声,啪嗒啪嗒。

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黑夜,她在脑海里构思剧本,揣摩里面人物的心情。

不知不觉间,十点半了。

北京也在下雨,淅淅沥沥。

这是入冬来的第一场雨,说是雨夹雪,没看到雪花。

莫予深刚到家,三楼漆黑,卧室更是。

他开了灯。

过了几秒,他瞅瞅天花板的灯,可能灯管时间长了,不够亮。

莫予深给管家打电话,让他明天把三楼的灯都换了。

管家:“?”

莫予深:“太暗了。”

管家:“……”

“好,明天一早就换。”

管家望望窗外,原来下雨天,年轻人心情也会受影响。

挂了电话,莫予深看看手机,没有任何未接电话和未读消息,他把手机丢床上,拿了睡衣去洗澡。

山里的雨还在滴滴答答,北京的雨这会儿大了,哗啦哗啦。

从浴室出来,莫予深一边擦着头发,走向床边,拿起手机,没有人打电话过来。

他盯着手机若有所思。

夫妻一场,不问问她病情,也说不过去。

他找出奚嘉的号码,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