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2/3页)

林云舒捂着汤婆子,坐在廊下看老三和赵飞比赛扫雪,偏偏两人也不是正正经经地扫,边扫边比试,倒像是在打雪仗。

两人武艺相当,打起来难分伯仲。

老大几人瞧着热闹,时不时给两人鼓掌助威。

就在这时,门外管事带着一个身着蓝衣大氅,头戴毡帽的男人进来。众人定睛看去,原来是徐会!

一段时日不见,仙风道骨一般的徐会居然成了个糟老头,林云舒把他迎进来,“你这身上怎么弄的?还有你这胡子,你这脸怎么成这样了?”

以前是山羊胡,现在居然乱七八糟,好像几个月没打理似的,更像是从难民营里逃出来的。

徐会却毫不在意,“那有什么!我觉得我现在结实多了。”

林云舒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通,“是比以前精神。以前就像个瘟鸡,现在倒像个斗鸡了。”

徐会也不生气,反而觉得这是夸赞,“自打我到南边云游,见过许多贫民,我对画画又多了一层认识。”

他跃跃欲试,将画筒里的画抽出来,摊开来放在桌上。

知雪知雨手忙脚乱抹桌子。

这上面刚刚可是被赵飞和老三扔过雪球,还湿着呢。

整理完,画作被摊开,林云舒瞧着这一幅民生百态图,惊讶万分,“这是分粥的场景?”

徐会点头,“我去江南那会儿,刚好碰到当今皇上给百姓施粥。心有感触,回家后,画面在脑海中久久不散,闭关两月才作得此画。”

赵飞不懂画,但他一眼就被这画中场景感动了。

“你这画献给皇上,势必会得他欢心。”林云舒摸摸下巴,没想到徐会运气这么好。居然碰上皇上施粥。

最主要的是他在歌功颂德,赞美皇上仁慈之名。

皇上得此画一定会龙颜大悦。

徐会倒是没想那么多,“我自然相信皇上,只是我不愿进宫当画师。一直待在宫里,会敝帚自珍。”

林云舒看了眼其他人,“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要跟他单独说。”

大家乖乖退出去。

徐会不明所以,上前将画作卷起来,“先生,这画就留给你作纪念吧。我十五打算再次云游。”

林云舒其实有些难以启齿,被戴绿帽,一次五顶绿帽,心胸稍微窄点的都要受不了。

徐会收完画,将画塞回画筒,双手捧起画作呈给林云舒。却对上林云舒支支吾吾的表情。

徐会将画作搁回桌上,鼓励道,“先生有话请直言。”

林云舒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手心开始冒汗,她看了徐会一眼,又飞快移开,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我跟你说,你可得稳住。”

徐会坐到凳子上,故作幽默地道,“好,你看我坐下来了,绝对够稳了。”

林云舒可没心情跟他开玩笑,她倾着身子,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你那五个孩子不是你的骨肉。”

徐会带笑的脸立刻跨了下来,脸青一阵红一阵,这话要不是先生说的,他都要把对方骂一顿了。

林云舒知道这事太匪夷所思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你想想你三个儿子手上是不是都是六指?你,你父亲,你祖父可有一人是六指?”

徐会崩着一张脸,站起来,声音有点急,“那有什么?我两个女儿还没有呢。”

林云舒也没指望他一下子就能相信,循循善诱,“这种六指症有的人家只传男不传女。你想想你娘子的哥哥或弟弟是不是都是六指?”

徐会整个人呆若木鸡。

六指跟重瞳一样都是异相。只要谁家的孩子是这种情形,稳婆必定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而他们也会被世人议论纷纷。重瞳是圣人的象征,只不过六指在许多人眼里是不吉祥的象征,听说王家男孩生有六指,在七岁之前就会砍掉。

林云舒不想在他身上泼冷水,可他好歹叫自己一声先生,难不成她要眼睁睁看着他戴绿帽却不告诉他吗?那她凭什么当他的先生,凭什么得他孝敬?

林云舒再接再厉,“你想想你曾经被张川乌诊过脉,他说你这辈子子嗣艰难。张川乌行医数十年,可从未出过岔子。为何你能得五子,偏偏还都是同一年。你还记得王家落难那年,五族之内的男丁都被抓进天牢吗?你想想,有没有可能太后担心王家无后,所以借腹生子?”

徐会一张老脸涨红,他捂着胸口差点喘不过气。

林云舒忙把他扶回椅子上,给他顺气,“别太激动!一切都还来得及。”

徐会喘息好一阵儿,才终于恢复气血。

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受这种屈辱,更何况徐会一次就戴了五顶,白白替人养了这么多年儿子女儿。他的嘴唇都发白了,胡子因为愤怒一个个全竖起来了,他浑身发抖,“我要问她去!我到底有哪里对不住她?她要如此对我?”

林云舒将他按回去,“后宅几乎都是你娘子把持,家里也多半是她的人,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不如让我儿子和赵飞跟去保护你。”

徐会瞠目欲裂,不敢置信,“你是说她想弑夫?”

林云舒抚了抚额,这个书呆子!“你要把这事揭出来,她和五个孩子一辈子都毁了,你觉得她还会对你心慈手软吗?”

这么多年的宫廷生活到底是怎么混的,怎么这么天真?难不成这些画家的脑子都只用在画上,半点都不懂得揣摩人心吗?

她细细一想,也得亏他遇上的奉元帝那样的好性子,要不然就冲他这副天真样儿,估计早惹上麻烦了?

徐会将信将疑,但还是把赵飞和老三带上了。

回到王府后院,王清瑶迎上来,客气周到,“老爷,先生可喜欢那幅画?”

徐会坐下来,“对了。你以前不是不喜先生吗?今天怎么会催我送礼呢?”

他昨天刚到的家,今天就被她催着上门送礼。他早上走得急,都忘了问这一茬了。

王清瑶知道他这人性子直,不会绕弯,索性直说,“老爷有所不知,仁安皇后生下皇太孙。你的先生是仁安皇后的大伯母。他们顾家要起来了。”

徐会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太后被掳,太后党也瓦解了,王清瑶以后要夹着尾巴做人。

所以她开始攀关系,现在京城里除了懿安皇后和仁安皇后两人的娘家,谁都不稳。

懿安皇后自不必说,一早就是皇亲国戚,泥腿子出身,上不得台面。至今也未能融入贵族圈子。

仁安皇后却是书香之家,朝中也有人当官,前途不可限量。而这顾家,唯有林云舒有敕命在身,虽然只是个小小安人,但等他儿子位子坐稳了,皇上必定要升她。

再加上她又是她夫君的先生,两家现成的关系,互相走动,再正常不过。

徐会自然不懂得钻营,他跟先生相交,清如水。绝对不曾掺杂过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