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真相(第2/3页)

“沈姌,我恨极了你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他抬手捏住她的下颔,“你同我欢好时,就是这幅样子,我当时就在想,沈大姑娘这是施舍我呢?”

到底做了四年恩爱夫妻,沈姌再愤怒,仍是把他这些话当成了醉话。

沈姌挥开了桎梏着自己的双手,然后道:“你不是从不喝酒吗?李棣,你耍什么酒疯?”

“呵”李棣踉跄一下,道:“都说酒后吐真言,你觉得我敢喝吗?”

沈姌面色如冰,察觉出了不对劲,道:“你这是有话同我说?”

李棣一笑,“沈家都倒了,你还在这跟我装个什么劲呢?我李棣,从来都不是非你不可。”

沈姌不屑于同一个醉鬼说话。

她面色如常,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她是后来才知道,李棣那日夜里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醉话。

他确实并非她不可,他在荆州,曾与他的表妹成过亲。

不是定亲,去娶妻。

他的发妻叫何婉如,十四岁为了救他母亲,还摔跛了腿。

他为了仕途,将何婉如留在了荆州,并耍手段抹去了这一段经历。

沈姌清楚了一切后,便起身去她婆母文氏那里,索要自己的嫁妆。

沈家的债,她不能让沈甄去承受。

毫无意外地,平日里那个对她慈爱有加的婆母,登时就变了脸色。

“沈姌,你已是我李家妇,带进来的东西,自然也都跟着姓了李,子衡眼下正是高升的时候,你一个人拖累他也就罢了!我们李家,可没义务照看你的弟弟妹妹!”

无耻。

这是沈姌想过的第一个词。

沈姌面对文氏坐下,怒极反笑道:“婆母握着我的嫁妆,是准备叫李子衡迎娶他那个何家表妹吗?”

文氏惊慌失措,“你说什么?”

沈姌端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脸上尽是高门贵女的从容不迫,“他能爬到今日,实属不易,可我若是想让他尝尝登高跌重的滋味,也不是不可。”

文氏拍案而起,怒道:“你想作甚?”

“我的嫁妆。”沈姌抬头,低声道:“只要婆母肯将我的嫁妆归还于我,那么李家夫人的位置,我便让给何家表妹,如何?”

文氏的手颤抖着,“你敢威胁我?沈姌,事到如今,我们李家还肯留你这个罪眷,便已是仁至义尽,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沈家大姑娘,那是何等的高傲,她一旦狠起心来,十个文氏也不是她的对手。

“罪眷?”沈姌美眸浸满了笑意,“你们李家,说到底就是寒门。何为寒门?不过是过惯了风雨飘零的日子,穷怕了的人家,一朝富贵就便会迷了眼,儿媳那点嫁妆,竟也值得您当宝贝一样地握着?”

文氏气得整个身子都在抖。

沈姌太知道怎么才能击垮文氏了。

她这个婆母自打入了京,最怕的就是别人提起从前的旧事,她刻意地模仿着京中那些贵妇们的穿衣打扮,强迫自己改掉荆州的口音,时不时还要同别家的夫人,一同品茶,吟诗。

这期间,不知闹出过多少笑话。

沈姌替文氏摘下了商户人家都不会佩戴的孔雀金钗,拉着文氏的手说京城话,怕触及文氏那点脆弱的自尊心,她耐着性子,日日替她泡茶,每一道工序,都做的尤为缓慢。

她不敢当文氏的老师,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去影响着文氏。

然而到头来,她换来了甚?

文氏抖着下唇,用食指指着沈姌的脸道:“你嫁进我们李家五年,肚子里丁点动静都没有,我没教训你,你反倒是教训起我来?你信不信我叫子衡休了你!现在将你扫地出门,我看你还能去哪!”

“休啊。”沈姌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他要休我,那是要对簿公堂的,届时您可叫京兆府的大人来判一判,是顶撞婆母的罪名重,还是抛妻令娶的罪名重?”

沈姌见文氏眼神一变,又继续道:“若是叫世人知晓,他先与何家女儿成过亲,后在户籍上做了假,转头还来沈家求娶我,那李大人的仕途,恐怕是走到头了。”

“你住口!”文氏又道。

沈姌嗤笑道:“这样无耻的事你们都敢做,难道还怕说?”

沈姌这话刚落,文氏便捂着太阳穴,痛苦地弯下了身子。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沈姌的面前明明没有镜子,她却仿佛看到李棣,李子衡,就站在她身后。

“母亲!”李棣快速上前扶住文氏,回头对着沈姌怒斥道:“泼妇!谁给你的胆子。”

沈姌转头便走。

她以为,他只是另有所爱,没想到,他是没有良心。

九月二十,李棣高升至工部侍郎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沈姌听后,差点没笑出声来。

月儿停在树梢,她特意留了一盏灯。

她知道,那个人,今夜一定会回来。

李棣推开内室的门,一眼便看到了坐于榻上的沈姌。

那张娇媚摄人的小脸上,盛满了怒气。

沈姌走上前,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我问你,城西渠忽然坍塌与你有没有关系!我交给你的那封信,你送出去了吗!”

李棣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答道:“那封信我烧了。”

“城西渠呢?!”

“无可奉告。”

沈姌拿起桌上的杯盏就扔到了他身上,红着眼眶道,崩溃道:“我沈家!我沈姌!究竟哪里对不住你!”

李棣掸了掸身上的水渍,看着沈姌道:“沈姌,党争本就有胜有败,岳父把身家都压在了奄奄一息的太子身上,本身就没有活路,两年徒刑,能留下命,你知足吧。”

沈姌的指甲缓缓陷进肉里,压下了所有怒气,“李棣,我嫁与你四年,自认从未做过一件对不住你的事!你把我的嫁妆给我,你与何家女儿的事,我今生都会烂在肚子里,我与你和离,给她腾地方。”

李棣低头看着沈姌,“你并无资格同我谈条件。”

沈姌道:“李棣,我会同你鱼死网破的。”

李棣看着她的眼睛道:“你知道为何沈家一出事,翰林院的鲁思便辞官了吗?”

沈姌攥紧拳头,不知他为何会提到鲁伯父。

李棣俯身在她耳畔低声道:“娶你的那一年,我本不该中进士的,可岳父大人舍不得将你下嫁给没有功名傍身的我,便同主考官鲁思通了气。”

沈姌一把推开他,“你疯了?阿耶不会做这样的事!”

李棣揽过她的腰肢,继续道:“你给我听着啊,我参加科举的那一年,圣人为了防止作弊,特意创了糊名制,岳父没了办法,便让我提前写了一篇文章,塞进了鲁大人的衣袖之中。”

沈姌浑身僵硬。

“科考当日,我将那篇几乎快要倒背如流的文章写了出来,果然,金榜题名。沈姌,懂了吗?这便是你徇私枉法的好阿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