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公子（第2/2页）

韦公子回到家时，才三十八岁，很后悔以前的行为。而他的五六个妻妾，都没有生儿子。他想过继叔叔的孙子为子，但叔叔认为他居家没有德行，唯恐孙子去了会染上不良习气，虽然同意过继，却一定要等到他老了以后才把孙子过继到他家。韦公子很气愤，想把罗惠卿招回来，家里的人都认为不可以，他才作罢。又过了几年，他忽然生了病，总是拍打心口说：“奸淫丫环、夜宿妓院，真不是人干的事啊！”叔叔听了，叹息说：“他就要死了！”于是便将自己的二儿子的孩子送到韦公子家，让他认韦公子为父。过了一个多月，韦公子果然死了。

异史氏说：私通丫环，嫖淫娼妓，它们的流弊简直就不必问了。但是自己的孩子却叫别人为父亲，也已经是很羞耻的事了。而鬼神又侮辱戏弄他，引诱他跟自己的女儿淫乱。他还不自己剖开心脏，自己割掉脑袋，而只是汗流浃背，甚至下毒杀死自己的女儿，这不是长着人头的畜牲吗！虽然如此，但风流公子所生的子女，即使在风月场中，也都堪称高手呢。

1. 【注释】

2. 咸阳：今陕西省咸阳市。
3. 信宿：连宿两夜。《诗•豳风•九罭》：“公归不复，于女（汝）信宿。”毛传：“再宿曰信，宿，犹处也。”
4. 休致：官吏年老去职。清制，自陈衰老去职，称自请休致；老不称职，谕令退离，称勒今休致。
5. 键户：闭门。键，门闩。
6. 夏（jiǎ甲）楚：夏，榎木；楚，荆木。古常用以体罚学生。
7. 私逸：私自逃跑。
8. 读常过程；读书常超过规定进度。
9. 曲巷：偏僻小巷。借指妓女们所居之地。
10. 优僮：青年演唱艺人。
11. 浃（jiā夹）体：湿遍全身。
12. 令苏州：当指苏州府某县县令。青本、二十四卷本“苏州”下均有“某邑”二字。
13. 春风一曲杜韦娘：语出唐刘禹锡赠李绅《歌妓诗》“ꯌ髻梳头宫样妆，春风一曲杜韦娘。”（见孟棨《本事诗•情感》）杜韦娘为唐代歌女。
14. 泻囊弥缝：尽上所有资财，贿买当道，掩饰罪过。《左传•僖公二十六年》：“（齐）桓公是以纠合诸侯而谋其不协，弥缝其阙，而匡救其灾。”后来也称掩饰不法行为为“弥缝”。
15. 欲继公孙：想过继叔父之孙为嗣。公，指韦叔。
16. 无行：品行不端。
17. 定省：昏定晨省，指旧时人于待父母之礼。
18. 盗婢：与婢私通。盗，偷情。
19. 己之骨血：指自己的孩子。
20. 自食便液，喻指与自己的子女淫乱。
21. 人头而畜鸣：犹言人面畜生。《史记•秦始皇本纪》后附文：“（胡亥）诛斯、去疾，任用赵高。痛哉言乎！人头畜鸣。”正义：“言胡亥人身有头面，口能言语，不辨好恶，若六畜之鸣。”
22. 风尘：指娼妓生涯。
23. 擅场：指技艺高超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