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2页)

好容易今日嘉宁被送回来了,人却晕晕乎乎的,两眼发直,无论问什么,她什么话也不肯说,太后急在心头,恨不得生啖了西厥歹人之肉,寝其皮囊。

御医也来看过,说是受了惊吓,加之头部受到重创,这才有短暂的眩晕迷魂症状,御医给的法子是要将公主“喊醒”。

高太后也不知怎么喊,于是叫了十几个婢女过来,围着公主的病榻一齐喊她,喊了半天了,人仍是意识不清。

高太后忧急,束手无策之际,又有人来传讯,说霍维棠在宫门口被拦住了,他让宫门的熟人递了口信过来,说是要见公主。太后一听,冷冷一笑,啐了一口说道:“他是哪头蒜,早八百年便与我们皇家没有干系了!哪那么大脸,以为哀家的嘉宁还是他随便便能见着的人。”

“太后……”

宦官停了一下,犹犹豫豫又想求情——公主一直到现在未醒,不如就让驸马来试试,不定有用。

但他还没说出口,便听得太后冷言道:“哀家的话也不好使了是么,要哀家去皇帝那儿请一道旨,才调得动你们了是么!”

高太后这会儿对皇帝仍有怒气,提起来无半点好脸,宦官吓坏了,屁股尿流地滚出了寝殿。

高太后于是又折转而来,望着靠着三块枕头,无声靠坐床头的女儿,顿时老泪涟涟。

她的嘉宁这辈子除了投了个好胎,别的好命是一点都没有摊到!她的女儿,怎么就这么命苦!

高太后再也绷不住,她伸手拭去泪痕,这时,那宦官去而复返,又有事来报,高太后叱道:“还不够!那姓霍的还不肯走!”

宦官忙道:“不是,是霍小郎君来了!”

听是乖孙来了,太后转怒为喜,“你杵着做甚么,快让玉儿进来。”

宦官佝偻着腰,声音发颤:“小郎君是与他的夫人一道来的,夫人路上身体不适,腹痛不住,小郎君急坏了,说不过来了,就在外殿歇着,这会儿正让御医过去诊脉。”

“眠眠又不好了?”高太后大惊失色,拄着凤头杖,让小宦过来搀扶,宦官屁颠地跑了过去,扶着太后的臂膀,随着他仓促地往外殿走去。

霍珩才将花眠放下来,将她安置于贵妃榻上,刘赭便恰逢其时从殿外步入,一屋子人山呼陛下,霍珩仿佛充耳不闻,被刘赭忍着火叫了好几遍,他这才转身,行了叩首礼。

御医的手搭在了花眠的腕脉之上,细细听着。

刘赭得知霍珩拒了蒙初的亲事之后,大为震惊和失望。当初花眠自请要嫁霍珩,念在花氏冤案,实在令人可惜,而花眠又为他这个新帝立了功劳,替他稳住了局面的份儿上,刘赭几乎不用想便答应了。事实上在这之前,刘赭早就在想霍珩的婚事,他膝下无子,霍珩虽是外甥,但身上也流着正统的皇室鲜血,将来若有必要,是必须要为大魏联姻挺身而出的。霍珩的妻位已如花眠之意,给了她,而西厥公主也愿退一步为妾,这是大好的机会,连左相右相二人都齐说,若是能化干戈为玉帛,就此销去锋镝,铸铁为犁,未尝不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但这不开窍的小混蛋,却违抗了他的旨意。

“霍珩。蒙初公主,带着诚意而来,你肯点头,她不但送还长公主,更许下承诺修好。你为何偏不答应?朕再问一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御医的胡子动了一下,面色喜色,正匆匆起身要回话去,手臂却被抓住了。

他愕然回头,将军夫人摇了下头,示意让他不要说话。

花眠一手轻贴着小腹,这会儿平静了下来,一点也不痛了,她舒了口气,怪自己粗心大意似的露出几分懊恼之色,但随即,又轻轻地笑了起来。桃眼梅腮,顾盼流转,尽是说不出的风流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