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2/2页)
“霍将军,霍夫人。”
什么人敢打扰他的好事?霍珩眉头一皱,瞥向身后之人。
阮氏一身烟水翠蝶纹长衫,立在亭外几竿绿竹掩映之下,绰态楚楚,正笑望着亲昵无间的二人。
见霍珩露出不悦地困惑之色,阮氏忙道:“贱妾沈阮氏。”
这么一说,霍珩片刻之后想了起来,原来是沈宴之那个夫人。
花眠见人来了,从霍珩的怀里溜了下来,坐到了一旁的石墩上。
也是到了此刻,阮氏才终于瞧清楚了传闻之中美名传为神迹的花眠,到底是何等的美法。
阮氏一眨不眨地将目光黏在花眠身上。她真是,从未见过如此一个妇人,娇怯之中带十足的妩媚,连胸脯也是饱满欲胀,娇软微垂,衬得那肤白小脸,愈是杏面桃腮、颜如渥丹。如此一妇人,太易让人自惭形秽了。阮氏的好奇之心裂了一道细长的口子,她盯着花眠,唇壁被咬出了血。
她的丈夫,见过这样的美人,幼年时,也曾与她近水楼台,交往甚洽过,更是曾柔情软语地唤过她“眠眠”。
有过这样的经历过往,他又如何能看得上容色出身都样样不及花眠的自己!
霍珩极为不耐,趁着他还能忍气,他板着脸道:“你有事么。”
阮氏的眸子快沁出了水痕,她终于眨了眼睛,对花眠拜服下来,“承蒙霍夫人出手相帮,阮绵才有今日,此等大恩无以为报,便请霍夫人受我这一拜。”
花眠看向霍珩,瞬间之后,她微笑起来,“行了,你起来,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沈夫人挂在心上。”
霍珩扁嘴,什么举手之劳。她那次为了沈宴之,弄得腿伤复发,急坏了自己。
她云淡风轻,挥袖一笑泯恩仇了,剩余的烂摊子苦果全是自己吞咽。
花眠这小妇人没有心。他在心中忿忿不平地想道。她多看一眼沈宴之,他都浑身不舒服,她是知道的。姓沈的阴鸷虚伪,连游所思都远有不及,霍珩心里实在不痛快。
阮氏叩谢之后,面容微微苍白地起身,她敛容,低声说道:“霍将军,夫人,贱妾这就去了。”
她脸色发白地往回走,腿骨几乎战栗不住。
连霍珩也察觉出了几分不对,趁人走了,他扭头道:“你觉没觉着,这妇人有古怪。”
花眠颔首,“是不对劲。”
她抓住了霍珩的手,“不过大约能想得到为何不对劲。歇够了,咱们走罢。”
她莞尔轻笑,粉腮盈盈。
霍珩点头,伸臂将她抱了起来,便往外走去。
牡丹园依山傍山,实在太大了,人又多,走到了一半,霍珩听花眠的,将她放了下来。花眠这时一双脚丫才终于有了着地的真实之感。她轻睨了眼霍珩,勾住了他的臂膀。
除了惊鸿一瞥,霍珩今日没见着沈宴之,他总是感到有几分不痛快。原本沧州事沧州结,和沈宴之早该了断了,没有想到他竟又随着他那个趋炎附势的岳父搬来了长安,日后恐要时不时便在花眠跟前晃悠,他出征在即,若是不敲打敲打那姓沈的,让他半点非分之想都不敢有,他怎能放心离开长安。
“眠眠。”
他停了下来,“你到牡丹园外等我,我让那老哑巴伴着你,稍后就回。”
花眠一阵困惑,她问:“你要去做甚么?”
“有几个兄弟,”霍珩含糊一说,“喝碗酒告个辞再走。何况永平侯那边,也要说一说。”
花眠不知霍珩几时识礼数了,但细一想,又明白了几分。
她无奈地叉腰,乜斜着他,“早去早回,不许过分。”
“恩恩。”被看出来了,霍珩也不装蒜了,嘴里含混一应,将花眠交给了那赶车的老哑巴和栋兰,步子一滑便走出了老远。
栋兰扶住了花眠的手臂,与她在原地等待。
此处已过石桥,到了牡丹园外。
园内园外,不过一道窄窄的矮篱墙跟相隔,对岸大朵大朵的牡丹,如锦缎之上精工刺绣而成。宴飨诸人,三五成群结伴而行,谈笑往来,琴声渺远,洞箫清澈,吟诗赞叹声仍在不断地传来。
时辰过去许久,日头偏斜,栋兰见花眠的雪额上晒出了细腻香汗,怕她久站不适,提议不如就回车中歇憩,仰靠着舒坦一些,等候将军回来。
花眠听从了她的话,略一点头。
主仆两人转过身,这时身后卖弄风雅的雅正平和谈笑声,变成了一道道惊恐尖锐的大叫。
人惶恐地窜动起来,千钧一发之际,哑巴车夫当机立断,两臂推向了花眠和栋兰,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们推倒。
一匹不知从哪里走失的红鬃烈马,竟笔直地朝着花眠这边的马车拔足狂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