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2/2页)
面对多年宿敌刘滟君的傲慢挑衅,她如何还能忍得住?
冒氏红着眼睛又冲了过来,与刘滟君厮打在一块儿。
女人发起狠来又是掐胳膊又是扯头发,刘滟君不如她身高臂长,鬓边的簪花被她扯落,青丝被一把揪住,头皮几乎都要扯下一块来,疼痛得眼泪直转。但冒氏也没落着好,被刘滟君掐住了脖子不能呼吸,手臂也被长公主尖利的指甲掐出了血。
冒氏嗓门尖刻,一声暴吼,身后跟来的婢女顿时从主之命一哄而上,与绿环等人厮打起来,孙嬷这个老人加入不得战圈,看着急得跺脚。
眼见公主吃亏,孙嬷急中生智,伸手高声叫唤道:“乔大人!”
冒氏一听夫君来了,立马便老鼠见了猫似的乖乖撒开手,带上笑容去寻那男人。
早年前,她自恃身份高贵,对夫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高兴捋毛,不高兴一脚踹开,如今她虎落平阳,全靠夫君的升迁,给她挣来一个体面的诰命,身份立时便置换过来,如今乔钺反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哪哪都看不过眼了,冒氏虽气却只能咽下。被孙嬷这么一糊弄,发现上当,又怒火中烧。
她一扭头,只见孙嬷已扯着刘滟君的一条臂膀飞快地沿着凤凰台的大理石阶奔下去。
此时刘滟君的发髻早已于厮打之中被扯毁,松散的一绺一绺头发贴着耳后,足金莲花步摇也因为快速跑动而带起的颠簸被震落,磕在坚硬的石阶之上断成了两截。
冒秋纹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不想刘滟君如此逃之夭夭,拔下头发里的一根两指长的金簪,便朝着孙嬷和刘滟君追去。
“夫人!”
众婢妇见夫人跟发疯似的,完全拦不住,惊恐得呆住了。
刹那之间,冒秋纹已追上了年迈跑不动的孙嬷和刘滟君,金簪便朝着刘滟君的后颈刺去。
这一刺之下,刘滟君的颈后必定会被她刺出一个血洞,当场便要身亡。冒氏心中没有惊惧,只有歇斯底里的快感。
刘滟君的右臂忽然被人扯过,她往前栽了过去,瞬间跌入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怀抱。
她震惊之下,被抓到了身后,男人的胸膛生受了冒氏这一刺,尖锐而长的金簪伴随着一声痛哼,已入肉寸余。
极快地,霍维棠的胸口被汩汩涌出的鲜血浸染开来。
刘滟君惊了,“霍郎!”
她一把抓住冒氏的手臂,抬起脚,将目光发直的冒氏一脚踹开,“冒氏!你胆敢犯上,欲取本公主性命!这是要你夫家株连的罪过!”
冒氏万万没有想到,霍维棠竟会凭空冒出来,望着这个年少时也曾让自己倾心喜欢的男子,他的两鬓也染上了雪,多了一丝苍白,冒秋纹怔怔后退半步,手中染血的金簪铿的一声坠落于地。她也站不稳,跌坐下来,惶恐地流出了泪水。
刘滟君伸臂抱住霍维棠,将他稳稳扶着,往后退开了一些,神色里的慌乱和害怕掩饰不了。
“你挺着,我找人来医你!你这个该死的男人,谁准你跟来的!我不是说了讨厌见着你!”
刘滟君急得眼眶发红,一手紧捂着霍维棠不住流血的血洞,一手紧扶着他的肩臂。他只虚弱地笑着,整个人仿佛都要挂在公主身上。
鲁直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飞似的带着人赶来,才见到霍郎君竟已受了严重的创伤,公主急红了眼眶,而始作俑者跌坐于地双目无神……已来不及问询发生了何事,鲁直立马搭了把手将霍维棠扶起送入马车。
“公主,小的知道这凤凰台附近有个名医,专看外伤的,这便带着霍郎君过去,公主放心!”鲁直办事牢靠,刘滟君这会儿脑中一片空白,心乱如麻,哪里还能拿什么主意,慌乱地一点头,便随着鲁直登车而去。
鲁直驾车往东城赶,刘滟君拨开车帘,对仍跌于地上泪落涟涟的冒秋纹压着怒火说道:“冒氏,你最好伸长了你的脖子等着,伤了我的人,将付出十倍百倍之代价来偿!”
日暮时分,残云合璧。
坐落于水中的水榭,沉寂了下来,花眠一直坐到黄昏时,才等到婆母的马车归来。
与婆母一并回来的,还有出去一趟之后莫名其妙身负重伤的霍维棠,被冷落了许久的公主故夫。
花眠诧异,要去探看公公的伤势,但墨梅说这其中有诸多不便,她是才从公主那儿回来的,这会儿公主正要亲自为霍维棠宽衣沐浴,不便让外人留候,又说霍郎君今日一番勇为,算是又让公主彻底地上了心,看来从冷宫里出来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花眠一阵惊讶。
她忽然想起霍珩离长安前晚,与霍维棠在屋外说的话,他们以为她睡着了,实则不然。
话头算是霍珩起的,“有件事我要为自己和母亲澄清。”
霍维棠示意洗耳恭听,她侧过头,微微睁开眼睛,便听到门外传来霍珩压得低低的嗓音,伴随着极轻的一声咳嗽传来:“就是前日里听下人嚼舌,说是母亲在你跟前说了些话,那全是虚言,孩儿可以作证。”
霍维棠一时没说话,霍珩自己亦是不自然地停顿了许久。
“母亲并没让那个不阴不阳的陆妙真染指,孩儿勇武果断,一路追踪到黄河岸上,从没让他们有喘气的功夫。寻到母亲时,那假女人正要对母亲不利,被母亲咬伤了手指头。母亲个性刚烈,抵死不从,这才又让他抓着头发往石头上磕。”
刘滟君那时人都被石头撞迷糊了,人几乎要昏死过去,霍珩就是目睹母亲受辱,这才隐忍不得轻率地从掩体之后钻出拔剑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