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3页)

两个人磨蹭了一会儿后,戚栖就把顾清时送走了,等她回到卧室准备睡个回笼觉的时候,发现床头柜上的那个文件袋果然没有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文件上写着的“集资”和“贷款”她心里就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一定是很着急和重要的事,才会让顾清时这种懒癌成精的人在下着雪的平安夜出差。

但到底是什么事呢?

戚栖抬头看着玻璃屋顶,因为雪太大,融化的速度已经赶不上落下的速度,透明的屋顶也已经被压上了一层雪白,天光暗了下来。

这雪也来得太大了,大到让人觉得不安。

戚栖缩回被窝里,试图用被子裹紧自己,睡一觉,等顾清时回来。然而她刚刚捂暖和,手机就和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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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栖赶到医院的时候连气都不带喘一口就一路跑到了急诊室门口。

只见施原正坐在急诊室门口的长凳上,低垂着头,手肘撑着膝盖,双手抱着头,脑袋埋进小臂里,苍白瘦削的肤色在漆黑的发丝的衬托下显得愈发触目惊心,手臂上还有刚刚包扎好的纱布,身上的呢绒大衣还沾染着血色。

旁边站着两个身穿西装的人,一身肃穆,神情凝重。

而急诊室还亮着抢救中的灯。

叶淇给戚栖说过这个画面,她说她梦里梦到过这一幕,这个梦之前,梦里的施原就是一团黑漆漆的雾,这个梦之后,再梦见施原就没有那团黑雾了。

戚栖不知道她上一世到底做了什么导致剧情崩坏,展父提前出了国,所以没有出现原剧情应该有的这一幕,施原没有感受到父爱,独自一个人在国内面对所有压力,所以才黑化了。

但是这一世或许是因为重生的蝴蝶效应,现在的施原的状态让展父很担忧,没有选择提前出国疗养,而是留下来陪着施原,那么很大概率原剧情的那一幕会重新出现。

她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只是猜测而已,然后再根据施原的穿着,猜测应该就是在明年夏天到来之前。

所以她才和施原立下了三月之约。

现在看来,她应该是猜对了。

可是她并不高兴,因为她对于命运始终觉得无能为力,她即使能够模模糊糊提前预知会发生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如果她知道会在这场大雪里出这场车祸的话,那她宁愿再想别的办法来解决施原的问题。

她无法想象假如这一次展父熬不过来,施原可该怎么办。

她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慢慢走过去,坐到施原旁边。

施原没有抬头看她,也没有说话,医院清晨的走廊寂静得不像话。

直到“叭”的一声,有液体砸在大理石砖上碎掉的声音,才打破了这份死寂。

“你说,他其实是爱我的,是吗。”少年的声音充满了不可置信和颤抖。

戚栖抱歉地看了两个西装男一眼,他们点点头,然后识趣地离开了。

走廊上除了他们,再没有别人,戚栖才轻声问道:“你觉得呢。”

“我恨他的,一直恨。”

“我知道。”

“如果不是他,妈妈不会那么早就死,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这么辛苦,如果他真的爱我,他怎么会扔下我不管不顾,他明明就是不爱我的啊,他根本没有资格做我的父亲。”

他拼命的强调和否认让他看起来像一个惊慌失措迷茫无助的孩子。

渴望被爱,稀罕爱,可是却又不敢承受爱。

戚栖柔声问道:“可是呢?”

“可是明明他的位置不会出事的,为什么他会突然冲过来呢,为什么呢。”

又一滴眼泪“吧嗒”一下摔在地上摔碎了。

戚栖之前已经在电话里听展家的司机说了,就在凌晨展父接施原回家的路上,因为大风雪,行驶障碍,一辆运送钢管的大货车在换道的时候别了过来,一根钢筋滑落,砸在了宾利上。

当时货车在右侧,展父坐在后座的左边,施原坐在右边,在钢筋砸下来的那一刻,司机尽力往左打了,然而钢筋的头还是压瘪了右边的车顶。

就在这么短短的无暇思考只能依靠本能反应的一瞬间,病重的展父把施原结结实实得护在了身下,钢筋砸上了他病弱瘦小的背。

施原只被钢筋口子划伤了右臂,展父却不省人事。

这是一份置于生命之上的爱,容不得质疑,却让施原陷入了迷茫。

明明在那前一刻,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还在说他不懂事,做事荒唐,丝毫不顾及展家的体面,而他也只是嘲讽一笑。

他说,谁稀罕进展家啊,你不稀罕我这个儿子,我也不稀罕你这个爸,只要你点头,我马上滚得远远的。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明明恶化至此,明明他们谁也没爱谁的,可是为什么偏偏他会护住他呢。

为什么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还只是问他,小原,你没事儿吧。

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清脆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上回荡着。

施原没有再说话,戚栖也没有再说话。

直到熹微的天光变得强烈,又逐渐变得暗淡,直到风也停了,雪也止了,施原才哑着嗓音开了口:“我怕。”

“我怕他真的死了。”

“我怕我真的不吉利。”

“我怕所有对我好的人都会因为我受到伤害。”

“栖栖,我怕。”

“我其实也只是想保护你啊,没人教过我怎么爱,我也不知道怎么爱才是正确的,可是我现在很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如果他出不来了,我又该怎么办。”

戚栖叹了口气,伸出手,搭上他的背,温热的掌心顺着他的瘦削的脊梁一下又一下地往下抚摸着,像上一世每一次他做噩梦梦到他母亲死去时候的场景一样,温柔地安抚着他。

没有一丝暧昧的旖.旎,也毫无男女之情,只是一种温暖的支撑。

她柔声道:“不会的。会好好的。”

她的温柔让施原彻底放下了最后一层强撑着的伪装,他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愈发哽咽:“我现在知道我哪里错了,我真的知道了,我就希望他出来,平平安安的出来。”

“会的。”

戚栖偏头看向窗外,已经入了夜,今天是平安夜,连风雪都停了,所以一切都会平安的。

一切如戚栖所说,都会平安的。

就在京城彻底陷入夜色里的时候,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白大褂白口罩的医生冷静地阐述道:“手术很成功,伤着已经完全脱离生命危险,请家属办理一下住院手续。”

也就在同时,顾清时的电话打来了:“栖栖,我回来了。”

“嗯,好,我在医院,马上就回家了。”

戚栖挂掉电话,看向施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