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最世后的世界(第4/5页)
一点顾凌霄的气息萦绕在了古辰的周身,古辰眼眶一热再度掉下泪来。他知道这是师姐的神识魂魄。
《太清无量经》据传统共十二重大境界,可千万年来我们无量宗也只出了不到十位奇人将《太清无量经》修习到了第九重大境界。所以外界都认为最后三重大境界是无中生有,是我们无量宗为了夸大先人的力量而制造的谎言。
化为一段没有质量的讯息,顾凌霄告知古辰她在读取各宗门教派掌教精神世界后最终领悟到的东西。
《太清无量经》最后三重大境界是存在的,之所以没有流传下来是因为最后三重大境界根据所修之人的道心不同而不同。
“道”究竟是什么呢?
“道”其实就是一个人坚信的事物。
不管修得是哪一门宗派,不管修得是哪一种功法,到了最后都是殊途同归。
修释无错,修道无错,修儒无错……“道”本身没有对错,因为“道”始终只是引领着人的心往一种更高境界升华的途径。
会有对错的是人,能做对、会做错的是人。将“道”用错方向的是人,错谬解读“道”的是人,歪曲“道”的解读、以“道”作为攻讦他人的借口、欺凌他人的理由的都是人。
当舍弃宗门成见,当舍弃释儒道之分,当舍弃肉身,当舍弃执念……当精神进化到另一个层次依旧存在于人心中坚韧信念就是一个人的道心。
人类的心灵千奇百怪,从心灵中凝缩的“道心”自然也是千姿百态。《太清无量经》最后三重境界不是没能流传下来,是无法流传下来——突破《太清无量经》第九重大境界的前辈们在他们那一代中都是顶流。高处不胜寒,顶流几乎没有能够交流验证自己想法的对象。就算这些前辈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留给了后辈与宗门,宗门也不会记录下来。
毕竟哪个宗门教派愿意公开承认自己人能飞升是因为放下了宗门之见,而自己的宗门不是唯一能让人飞升的途径,自己的死对头老敌手说不定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
并且一旦飞升到另一个世界,人也就会质变成别的东西。“仙”也好,“神”也罢,其思维与逻辑未必与人通用。这就好比小时候玻璃弹珠对你而言是必须藏起来的宝物,长大的你甚至记不起自己小时候还喜欢玩玻璃弹珠。
飞升后想要往原本的世界传讯本来就异常困难了,有了质变产生的思维逻辑的转变,那就更难沟通了。
能够将“《太清无量经》具有十二重大境界”这个消息送回原本所在的世界,还在冥冥之中让人不断传颂下去不被人忘记,想来无量宗的开山宗主不是“神”就是“仙”。他用了“神”或是“仙”的力量,并且在使用这力量时还保有一定作为无量宗宗主的意识。
这是不是《太清无量经》的作用顾凌霄不得而知。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要是自己的意志够坚定,自己在飞升成“仙”或是成“神”之后还能保存着作为人的心……最起码一段时间内是可能的。
以《太清无量经》保持自我,我会在天裂的那一边遏制住它,固定住它或是彻底关闭掉它。
如果我成功了,记得把你今日的所见所闻一字不差地转达给师祖、师尊他们知道。
顾凌霄的气息徘徊了一圈,跟着就要从古辰身边离开。
古辰泪眼婆娑,哑着嗓子张开了嘴:师……凌霄!
我……会为你见证的!我——
脑中一片空白,古辰既想对顾凌霄说自己会等着她回来,永远等着她回来,又怕自己这么说了是给师姐增加不必要的负担与罪恶感。
你可真爱哭啊。
没等古辰“我”完,顾凌霄的气息抚过了古辰的头顶,抹掉了他不断溢出的泪水。
在我刚捡到你的时候你明明不会哭也不会笑。……笑一个吧。
那是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还不是“人”。是师姐你把我变成了人,一个会哭会笑,会喜会怒的人。——这样的话古辰当然说不出口。他抿着唇试图忍住眼泪,咧开嘴朝着顾凌霄笑一个时泪水和鼻水却还是涌了出来。
化为一段讯息的顾凌霄没有实体,古辰自然看不到她看到自己这幅表情后的反应。
但或许是他自作多情,他感觉到师姐似乎是笑了一下。
没有再见,没有道别。顾凌霄的气息在刹那之间飞速远去,徒留古辰一个人抱着顾凌霄的身体飘在原地。
一点光穿过了无数的宇宙垃圾与小行星带的碎石,向着无尽深渊一般的天裂划出一道璀璨的光芒。
比起又涨大了好几倍的天裂来,那点光芒就像是暗夜中唯一一颗星子。她看起来那样的渺小,却又闪烁得那样不屈。无论多深多沉的夜色也盖不住她浑身的光芒,就连绝望也无法将她吞没。
她不断前行,穿梭于无数阻碍之中,翱翔于所有黑暗之上。
刚将又一对母子送入观世池中的无定上人忽然有所感应,他猛然抬头,双眼在天空之上寻到一缕不甚明显的微光。
“凌霄……”鸿蒙道人老泪泉涌,身体一晃竟是差点儿坐倒在地上:“是凌霄——”
“凌霄、师姐?”
纷纷扶住鸿蒙道人的无量宗弟子们朝着那一线微光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正持剑维持治安的陈文月先是一愕,后是一笑:“真有你的,顾凌霄。居然比师祖还先飞升。”
“飞升?”
“凌霄师姐飞升了!?”
“怎么可能!!”
听到陈文月不自觉呢喃出口的话,无量宗的弟子们都一阵骚动,这个一口不可能,那个一口怎么会。
陈文月但笑不语,末了又敛起笑容肃然一喝:“行了!还不继续带人去避难!你们凌霄师姐在玄天之上争取时间,难道你们打算就这么看着她,浪费她争取来的时间而什么都不做吗!?”
无量宗的弟子们被喝得肩膀一抖、脑子一清,一个个提起脚来又忙忙碌碌地跑了起来。
“妈妈,那些人说那是个仙子姐姐在争取时间。”
一个抓着妈妈手的小女孩指着天上那一道像是随时都会泯灭的微光,忍不住转过扎着羊角辫的脑袋,扑扇着大眼睛问自己的母亲:“这是真的吗?她在争取什么时间呀?”
戴着眼镜的女子喉中一哽,沙哑着嗓子拿下眼镜就着衣袖擦了擦自己流出的热泪。
“争取……让我们活下去的时间。”
小女孩噘了噘嘴,又问:“可你不是说这些修仙的人最自私了,他们根本不关心我们的死活吗?”
小女孩的话听得小跑中的无量宗弟子们面红耳热,也说得小女孩的妈妈哽咽不止。
“是妈妈、是妈妈错了……是妈妈、错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