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游戏(第4/5页)

骆绎一句话没争辩,从桌上烟盒里拿一支烟抽起来,呼出一口烟雾了,居然调侃一句:“在隔壁都听见了?”

陆叙怒目,正要继续发作,骆绎声音却沉了下去,说:“我的错。”

“抱歉。”

打了好几年交道,没见他示过软。陆叙火气消了一截,却依旧冷面:“我会照你说的,尽全力保护周遥。但你也得按我们之前计划的进行配合。不然结果你也知道,保护只是治标。战线拉长了,终有松懈的一天。”

骆绎咬着烟没吭声。

他长久地无言,不知在想什么,慢慢吐了两个烟圈圈出来,两个圆圈一前一后在空中飘荡,起先挨得很近,慢慢远离,扩大,最终散去。

骆绎问:“晚饭时那群人情况怎么样?”

“你带周遥出去后,他们队长,叫林锦炎的那个,打了个电话。”陆叙道,“但我们暗地跟踪你和周遥,一路做得很隐蔽,没见什么异常,也没有可疑人靠近。”

“嗯。”骆绎若有所思,是怀疑错了,还是对方提防着?“保险起见,还是查一下电话。”

“这我会处理。”

“还有,上次医院的事有点蹊跷。”骆绎玩着手里的打火机,说,“试图绑架周遥的那伙人,为首的那个拿了枪,可吴铭的那伙人没有。”

“你意思是,绑架那队由丹山直接派来?”

骆绎回想那人说话的气势和敏锐的嗅觉,判断:“估计是左右手。”

陆叙一时无言,那天他以为骆绎在撒谎,想把自己从局里调开,没想到……

陆叙也惋惜:“是我让他给跑了。”

“没正面撞上也是好事。你没准备,恐怕会被枪杀。现在知道对方什么装备,你们注意着点。别殉职了。”骆绎冲他笑了一笑。

陆叙:“……”

骆绎又说:“另外,传言都说丹山是缅甸人。可这几次交手,虽然对方的队伍里有缅甸人,但不论是持刀的那伙,还是医院绑架的那伙,领头人都是自家国门的。”

陆叙一愣。

骆绎瞥向他,弯一弯唇角:“丹山很可能是中国人,也可能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可疑人物。”

陆叙沉思半刻,道:“既然如此,你更应该按我们的计划来。别再乱搞了。”

骆绎不做声了,微微眯眼抽着烟。

陆叙说:“我明天回了,你还在这儿待多久?”

“十天半月。不一定。”

“如果你回了,别去找周遥。”陆叙说。

骆绎不置可否,低头弹了一下烟灰,说:“LAND的事你和她解释一下,别让她蒙在鼓里。如果她有自保意识,你们的压力会减轻很多。”

“会的。你就别操心了。”

窗外雨声小了,周遥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过了不知多久才困倦地睡去,迷迷糊糊之际,梦见自己肚子变很大,爸爸和妈妈失望地看着她。她一下子醒来,赶紧摸一摸肚皮,还平坦,这才慢慢松了一口气。

周遥很困很累了,可两腿又酸又痛,被子里也冰凉,十分难受,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这一晚的跌宕起伏,她不知明天该如何面对骆绎,如何与他告别。她对“怀孕危机”措手不及,估计他也一样。而现在危机还没解除,周遥整个人都焦灼不已。

她自己折腾自己,直到天快亮才再度有了一丝睡意。

“遥遥,遥遥,周遥……”

周遥慢慢醒过来,天光大亮,院子里传来旅客们的笑声。

苏琳琳的脸出现在眼前:“你今天怎么啦?睡到现在还不醒。要出发走啦。”

“你怎么不早点叫我呀?”周遥赶紧起身,浑身一痛,“嘶——”

“我看你很累的样子啊。”苏琳琳奇怪,皱着眉毛,“你怎么啦?昨晚跟人打架肉搏去了?”

这也能被她蒙对?

周遥又羞又气:“苏琳琳你好烦呐!”

周遥很快下了床,洗漱整理收拾行装,转眼就到了出发的时刻。

三个舍友出了门,周遥背上行囊,最后一个走出房间,回头看一眼,四张小榻,雕花木窗,第一晚到达时兴奋激动的景象还在眼前。

秋风吹起窗帘,拂过红蓝条纹的床褥,周遥收回目光,带上了房门。

林锦炎他们正办理退房手续,阿敏在前台接待。

周遥走下楼梯,望一眼公共区,时候还早,厅内一片清净,阳光寂寞地洒在木桌上。没见到骆绎。她稍稍落了一口气,却也并不欢喜。

夏韵和苏琳琳在公共区的涂鸦墙上写字,喊周遥:“遥遥,来留个纪念呗!”

周遥走过去看,墙上写满住客的留言,多数是谁谁到亚丁一游,谁谁喜欢谁之类的。夏韵和苏琳琳也逃不过这个套路,正很有耐心地写着队里七个人的名字。

周遥看到几条和骆绎相关的:

“骆老板有腹肌,但不给我们看。”

“老板太冷,活泼一点就好了。”

“哪个老板啊?没遇见诶。”

“你们运气不好,没碰到。哈哈。”

“这儿的老板好帅啊啊啊,不想走啊啊啊。想嫁!!!”

“凑表脸。骆老板是我的,口亨。”

周遥瘪瘪嘴,忽然有些不高兴,也拿起笔在墙上写了一句。

“同志们,出发喽!”纪宇在门口喊。

周遥放下笔,回头望一眼寂静无人的吧台,走了出去。真到要离开了,周遥有些失落。她站在院子里望一眼这四四方方的客栈和头顶高高的蓝天,深吸一口气,坐上了车。

阿敏出来打了声招呼就进去了,告别也是匆匆。

而骆绎不知在哪里,连别离也不给。

周遥歪头靠在玻璃上,面无表情。

汽车驶出院子,上了小路,周遥却突然瞪大了眼睛。骆绎一身黑色风衣,站在路边的黄叶下,秋风吹散他指尖的烟。

他立在秋光漫天的黄叶里,目光笔直而柔软地看着她。

周遥一愣,立刻趴去窗户上,手掌拍上玻璃要对他说什么,一秒间,擦身而过。

他的身影如流水般逝去。

她心头一窒,慌忙回首,可他早已被抛在山路尽头。车一转弯,那颀长的人影瞬间被金黄的树丛淹没。

周遥呆呆望着树稍上灰红色的客栈屋顶,眼泪就滑落下来。

她怕车上其他人看见,赶紧低头拿袖子蹭去泪水,没发出一点声音。

还没来得及和他说,

骆老板,我走了哦。

回程路上,周遥十分辛苦。

她身下本就有些疼痛,几番颠簸,便冷汗直流。好不容易到了山下小镇,车也不停,直接开过。

那熟悉的镇子也成了甩在身后的风景,只有周遥回望一眼,其余人对那小镇并没有多少感情。

近中午,到了稻城县,大伙儿停下吃了顿中饭。周遥仓促吃完,借口上厕所,偷偷跑去药店找紧急避孕药,红着脸说出口了,店员居然说已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