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的指点(第2/2页)

妙芜走到校场外,扒着栅栏看了一会,谢荀像是终于发现了她,展身一跃,从梅花桩上跳了下来。

他今日穿的是白衫黑袍,长筒的靴子恰到好处地裹着小腿,愈发衬得他双腿修长。衣衫外袍皆为窄袖,长发高束,迎风走来之时,整个人便如出锋的宝剑一般凌厉。

校场的栅栏和妙芜整个人差不多高,却只到谢荀肩膀。谢荀走到栅栏边,隔着栅栏低头看了妙芜一会,忽然道:“你怎么这么矮?”

妙芜:“……”

妙芜把身后的宝翠拉出来,自辩道:“我不矮了。我比宝翠都高呀。”

谢荀瞥了宝翠一眼,眼神在妙芜的头顶和自己的肩膀来回走了两圈,道:“我看你得来校场和你这些师兄们一起锻炼体魄。”

妙芜看了看校场上跑得欲死不活的师兄们……

“小堂兄,你觉得我在这方面像是什么可塑之才吗?”

谢荀轻轻皱了下眉,视线落到妙芜搭在栏杆的手上。

这手白皙纤小,约莫只有他的手一半大。衣袖下滑,露出一截白生生的手腕子。这手腕子也是细到可怕,他觉得自己用两根手指轻轻一捏,都能给她捏折了。

“对吧,小堂兄,你看我就不像是舞刀弄剑的料子,对吧?”

谢荀又想起妙芜上回“发病”的时候,那副连床都下不来的病恹恹的样子。医书里说,像她这样的小姑娘,每个月都得这么“病”上一回,短则四’五日,长则九’十日也是有的。似她这等多“病”体虚的躯体,想来确实不是习武的料子。

“小堂兄?”

谢荀猛然回神,醒悟到自己刚刚在想些什么时,脖子便有些红了。他掩饰般急转过身,朝校场上累得半死不活的小弟子们大吼一声:“都快点!”

那些小弟子们闻声好似身后有野狼追赶一般,速度登时快了一倍。

妙芜打开栅栏一边的小门钻进去,和谢荀并肩立着。

“小堂兄,你在碧游观习剑时也要练习这些吗?”

谢荀转动手中桃枝,满不在乎道:“碧游观的练习可比这要严苛十倍,这算什么?”

比这要严苛十倍啊?

妙芜想象不出来是什么样子,便问:“究竟是怎么个严苛法?”

谢荀目光放远,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过了好一会,妙芜才听见他说:“会死人的那种。”

妙芜心头猛然颤了一下。

会死人的那种。

却用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

妙芜不禁想到那日谢荀被罚时,她在他背上看到的累累伤痕。

那些伤痕又真地只是鞭伤吗?

“对了小堂兄,我听三娘子说你的御符之术学得甚好,你若得空,能不能指点我一下?我昨天又被三娘子嫌弃了。”

谢荀轻哼一声:“你觉得我看起来很清闲吗?”

不等妙芜说话,他又忽然笑了一声,伸过手来在妙芜发间揉了一下。

“我明日便要同家主启程去金陵参加金陵大会了。”

“所以?”妙芜捂着被揉乱的头发抬头看向他。

谢荀侧过头来,唇角隐带笑意:“所以你还是到家塾里跟先生好好学吧……”

“等我从金陵回来,若是心情好,我再看看要不要指点你一两手吧。”

妙芜问:“那你要怎么才会心情好?”

谢荀笑而不答,把桃枝往妙芜怀中一抛,拍拍手走了。

妙芜双手接住那桃枝,心中莫名。

这……丢给她根桃枝是什么意思?

妙芜带着那桃枝回去,叫宝翠把桃枝插到一只美人觚里,琢磨了半天,还是没明白谢荀到底是什么意思,结果她当夜就失眠了,躺在被子里翻来覆去,最后实在睡不着,便从被窝里爬出来,用意识叫了几声系统。

系统没有回应。

她这才忆起功德值告罄,系统估计又睡过去了。

妙芜下了床走到美人觚旁,把桃枝上的花瓣一片片扯下。

“你说谢荀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心情好?”

“怎么样才能心情好?”

……

桃枝当然不会说话,最后妙芜把花瓣拔光了,终于把自己折腾困了,这才爬回床上沉沉睡去。

翌日妙芜按时来到祠堂,还未进规诫轩,便见监督她抄写家规的小弟子站在书桌前,双手抱头,大呼:“禽兽啊!丧心病狂啊!”

妙芜差点以为他失心疯了。在门边站了一会,才提脚迈入,问:“你怎么了?”

那小弟子转身,面上十分悲痛。

“九姑娘,你还没听说吗?金陵的凤凰台,被人炸了!”

——金陵凤凰台,那可是金陵大会的会场。

会场都被炸了啊……

那小弟子握紧拳头,用力地捶了一下桌面,悲愤道:“凤凰台被毁,金陵大会也不得不延期。这凤凰台可是有数百年历史的圣地,这炸毁凤凰台的人当真是可恨可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