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所见略同(第2/3页)

这一路上他又骂了许多难听的话。说什么徐家家主道貌岸然,他如此打压族中的青年才俊,尤其是像他这样的天才,不过是因为他害怕有人影响到自己儿子的家主继承权罢了。

总之徐青大闹了一场,自此便在龙门镇上消失了。

谢谨发现偷盗陨铁之人对徐家剑庐极为熟悉,因此断定盗窃者乃为内贼,只是排查一遍之后,发现剑庐内现有的铸剑师和剑童均无盗窃嫌疑,谢谨便将目光放到了曾经在剑庐待过,后来又离开徐家的人身上。

如此一来,顺藤摸瓜,便查到徐青头上,继而又发现今年失踪的三名铸剑师脾性与当年被驱赶走的那位年轻人颇有几分相似,均是天资聪颖又恃才傲物之辈。

谢谨接着往下查,查到当年那位铸剑师离开龙门镇后,曾在富春山脚下盘桓了两三年之久,直到某日才突然消失。

谢谨查到这里,便听闻太极观在峡谷中发现了一柄诡异的断剑残柄,据说乃是数百年前碧游观一位修习杀戮之剑的剑士凤于所有。

凤于当年被灵鉴夫人诛于谷中,谢家人恐此人魂魄游荡在此,成为凶灵,还专门做过几场法事。

可诡异的是,当年做法事的时候并未寻到凤于的魂魄,于是便有人传言,之所以寻不到凤于的魂魄,是因为他早已将己身命魂融入剑中,化为剑灵。

谢谨查到这里,骤然产生了一个猜测——

只怕徐青离开龙门镇后,便来到大峡谷中寻找凤于的剑灵了!

他当年离开徐家前放言要铸一柄绝世名剑。铸造名剑需要什么?

稀有的铸料,技艺超凡的铸剑师、还有……灵物!

而妙芜今夜在大峡谷中的所见所闻,更是证实了谢谨的猜测。

妙芜道:“既然你们认为徐青藏身于富春山中,为什么没有带徐家人一起来认人呢?”

谢阑笑道:“九姑娘,富春山中有一些巡山人便出身徐家,有几人也见过当年的徐青,请他们出来相认便好了。当下最要紧的是先封山,别让人跑了才是。”

妙芜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二人驱马前行,眼见得前头灯火荧煌,白墙黛瓦连绵数倾,正是谢氏家塾了。

妙芜行到家塾门前,从马上下来,将马匹和缰绳交到管理马棚的杂役手中。

她脑子里充斥着谢阑刚刚同她讲述的故事,心中隐隐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似乎有什么地方被她疏漏了。

她与谢阑并肩向长老所在的规诫堂行去,边走边问:“咱们家虽未在富春山设下禁制,附近乡人皆可随意入山打猎砍柴,但是为护乡人安全,家塾中有专门的巡山人在各处巡山,昼夜轮班不休,那徐青在山脚盘桓数年,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到他了吗?”

“这便是我们连夜赶回来的目的。”

“大峡谷的人命案子才出了几日,大公子断定这是剑灵作祟,那剑灵必定还未离开此地,说不定便被徐青养在谷中。既然剑灵没有离开,徐青肯定还藏匿在此。”

妙芜摇头,心道:不,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然而她一时理不出个头绪来,便只能跟随谢阑踏入规诫堂。

一进了规诫堂,便见司管戒律的长老正面色阴沉地看着她,见她进来,便冷哼一声道:“宵禁过后还下山游荡,你可是按规诫当作何处?”

妙芜回想了一遍《谢氏家塾规诫》,似乎是罚做杂役半月?

她悄悄松了口气。

幸甚,幸甚,不是罚抄家规就好。

说起家规妙芜就发愁。

她临行前,监督她抄写家规的小弟子笑吟吟地同她说:“虽说家主并未限定九姑娘何时完成这二十遍家规,然而我既担负起这督促之责,便得尽到责任。

这样,九姑娘去到家塾后,我们便以半月为期。您每半个月抄写完成两遍家规,寄回姑苏交给我,这样可好?”

那小弟子说罢叹了口气,忧愁道:“非是我要同九姑娘作对,只是我若督促得不尽责,回头司掌戒律的长老问起,我也是要受罚的。”

他这么一说,妙芜便说不出推脱的话了,只能双目含泪,默默点头答应。

自己背的锅,只能自己扛了。连累别人总归不好。

只可惜近日来修行辛苦,课业繁忙,只有每天晚上临睡前能抄一会家规。她也不知道自己半个月能不能抄完两遍。

戒律长老在堂上喝问:“我罚你做杂役半月,你可认?”

妙芜垂首,作出一副三好弟子,痛悔己过的样子。

“弟子知错,但凭长老处罚。”

戒律长老见她认错态度良好,脸色才缓和许多。

三叔公坐在一旁同她招手。

“诶,谢小九你过来,诶,快过来。”

妙芜悄悄看了戒律长老一眼,默默走到三叔公背后站好,垂首恭声问:“三叔公,您有何吩咐?”

三叔公嘿然道:“嘿嘿,你是被小琢玉带出去的吧?”

妙芜偷看了戒律长老一眼,没点头。

三叔公道:“要是他强拉你出去的,回头这半个月杂役你得叫他来帮你干。不像话,半夜带姑娘家出去溜达,哼,不像话。要带也带个别家姑娘啊,自己妹妹有什么好带的。”

“哼,没出息。”

妙芜:“……”

这话叫人可怎么接?

戒律长老眼见着这位辈分崇高的三叔公话越说越偏,越说越离谱,赶紧站起来道:“老三,棣华来信叫咱们封山,事不宜迟,咱们这便走吧。”

三叔公哼道:“我不去。封山累死个人了,我不去!”

话虽这般说,在戒律长老刀子般的眼神和皮笑肉不笑的双重夹击下,这位三叔公到底还是起身封山去了。

几位长辈都去封山,规诫堂中便只剩下几名弟子。

妙芜寻到谢阑,问他:“诶,你可知巡山人的名册放在何处?”

谢阑道:“九姑娘要巡山人的名册作甚?”

妙芜道:“我心中有一惑,需要看看名册方能解答。”

谢阑便去将近十年来的巡山人名册都搬了过来。妙芜先将近五年来的名册都浏览了一遍,尤其关注其中几个徐姓的巡山人。

她发现近五年来既无巡山人告病还乡,更无巡山人横死,那么……

她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啪地一声将手中名册按到桌上。

谢阑被她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妙芜转头看向他,犹疑道:“你说,那铸剑师徐青有没有可能夺了某位巡山人的舍,所以才会突然消失?”

谢阑不知妙芜那日见到化为厉鬼的巡山人,因此一时无法理解妙芜是如何从巡山人名册联想到徐青夺舍的。

正在这时,外面一阵喧哗,有弟子进来通传道:“大公子和七公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