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咒(第2/3页)

谢荀这才轻哼一声,收回手去。

妙芜拿剪子把蟹腿剪开,剥了只蟹腿放进谢荀的小碟里,问:“小堂兄,方才你不是在正席上陪徐家家主他们喝酒吗,怎么出来了?”

谢荀看了她一眼,道:“没什么,觉得亭子里闷得慌,出来走走,不行?”

妙芜看了眼那四面透风,纱幔轻扬的凉亭。

嗯……闷得慌?

妙芜见他似乎不欲多言,便换了个话题,道:“那今天你们审徐青,审得怎么样了?”

提起徐青,谢荀面色微沉,似乎很有些着恼。

“哼,死鸭子嘴硬。被徐家人自己拖到家祠里用刑了。”

“那……洛小家主的铸剑秘籍要回来了吗?”

“洛小家主带人去将那三名被徐青惑走的铸剑师抓回来了,那三名铸剑师口径一致,只说自己用的铸剑之法都是徐青所授,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铸剑秘籍。总之还得等那徐青吐口。”

妙芜皱眉道:“要是那徐青打死不说呢?”

谢荀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烦恼什么?横竖你就是跟三叔公出来吃喝玩乐的。况且——”

他说到此处,抬头望向凉亭,眸色渐深。

“那洛小家主有的是叫人开口的办法。”

还有一句话他藏在心里没对人说。他总觉得这洛小家主这一趟来此,似乎并不是单纯是为收回洛家的铸剑秘籍而来。

金陵洛家势盛,又与当今皇族有攀连。这位洛小家主身为洛家的实际掌权人,手下事务万千,怎会为一本小小的铸剑秘籍跑这么一趟?

兄妹间沉默了一会,谢荀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道:“听闻徐家有位酿酒师,酿的甜酒滋味颇好,你想不想尝尝?”

妙芜对美食美酒向来没有抵抗之力,当下便点头道:“要!”

谢荀起身,弯腰看她,双眸亮如星子,微微笑道:“好,那你等我。”

待他去了,妙芜仔细回味一下,忽觉谢荀最后那一眼似乎有些怪怪的。

但到底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

想不通的事情不必硬想,美食当前,及时行乐才是正道。

妙芜把整只青蟹夹到盘子里,开始大快朵颐。过了会,忽然听到一阵细弱的喵喵之声从裙子底下传来。

妙芜掀起裙子一看,只见一只刚满月不久的小奶猫不知何时钻进她的裙子里,正喵喵叫唤。这小猫崽生得圆头圆脑,一身皮毛蓬松柔软,实在可爱极了。

妙芜在桌上看看,见到一道清蒸白鱼,便夹了几片鱼肉在清水里涮过,然后用手拿着喂给那小猫崽吃。

小猫崽吃得小脑袋一耸一耸的,从嗓子眼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一连吃了几片鱼肉,许是吃够了,它便往树后一纵,翘着尾巴跑了。

妙芜追上去,跟着这猫崽穿过虚掩的边门,来到另外一重院落。

她在院角发现了一只空置的簸箕,簸箕里躺着几只花色相似的小奶猫,都是刚刚满月的样子。这些小奶猫也不怕人,看见妙芜蹲下也不跑,只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圆眼睛将她望着。

妙芜伸手摸了两把,为手下柔软的触感啧啧惊叹。

她蹲在地上看几只小奶猫在簸箕里翻滚打闹,忽的,有一只个头较大的小奶猫将另外一只个头小点的小奶猫扑到地上,用自己胖胖的身子压住,举起爪子就是一顿乱抓乱挠。虽然没有出指甲,但是也将同窝的兄弟挠得喵喵乱叫。

妙芜怕那只小不点吃亏,赶紧把两只猫崽子分开。

“你怎么能欺负弟弟呢?不像话。”

墙头上传来一声笑。

“你怎么分得清它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不见得体格大点的就是哥哥,体格小点的就是弟弟吧?”

妙芜抬头,只见洛淮坐在墙头,手里拿着一只弯嘴酒壶,一只白瓷酒杯。

“洛公子。”

洛淮从墙头上跳下来,蹲下,将方才打架的两只小猫崽拨过身,四脚朝天地检查一番后,对妙芜道:“九姑娘说错了,方才打人的是只小母猫,既不是哥哥,也不是弟弟呢。”

妙芜面上一红。

洛淮像是终于发觉自己对着个姑娘家辨认公母似乎有些不妥。

“是景元失言,九姑娘莫要见怪。”

妙芜把两只小奶猫都抓进簸箕里,摇头,“不要紧。”

洛淮垂头看着簸箕里的小奶猫们,看到它们挤在一起呼噜噜睡觉,目光渐渐变得柔软起来。

“真好,”他轻叹,“有兄弟姐妹真好。”

妙芜一怔,道:“洛家家大业大,洛公子的兄弟姐妹应该也不少吧?”

洛淮面上微红,似乎真有些醉了。他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妙芜忽然想起自己离席已久,恐谢荀寻她,便站起身,同洛淮告辞。

“洛公子,我……”

话未完,便听得一声断喝,如惊雷大作。

“谢、小、九!”

妙芜被吓了一跳,几只小猫崽也被吓得醒过来,竖着耳朵,炸着毛,四下张望。

谢荀手里拿着两瓶酒,风风火火地走过来,拽起妙芜的手,同洛淮一笑,道:“家中长辈找小九问话,洛兄,我们先告辞了。”

言闭,也不等洛淮回复,拖起妙芜就往外走。

洛淮又蹲回去,摸了摸几只猫崽以作安抚。

他喃喃自语道:“便是同胞所出,也不见得能兄友弟恭,更何况……小猫儿,你说是不是?”

妙芜被谢荀一路拖着七拐八拐,看着似乎并不像回去的路。她不由奇道:“不是说三叔公找我问话?”

谢荀撒开她的手,忽然停下脚步。

妙芜一时没刹住脚,鼻子便撞到他背上,咚地一下撞得好疼。

谢荀将一只小瓷瓶塞进她手里,咬牙切齿道:“我早和你说了,他们洛家乱得很,叫你少和他们洛家的人来往。”

尤其是那洛小家主还存了和他们谢家联姻的心思。

妙芜揉了揉鼻子,委屈道:“没来往呀,碰巧撞上而已。”

谢荀道:“碰巧?撞上?需要挨那么近?”

“嗯?”妙芜睁大眼睛,目露不解。

谢荀瞧得益发生气,不由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一把,气道:“蠢死。”

妙芜拍掉他的手,也有点生气了。

“痛呀。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掐我脸!”

谢荀怔了下,收回手,看了看妙芜脸上的红痕,忽而一甩袖子,走到石桌边坐下,拧开软木塞闷闷地喝起酒来。

妙芜也走到桌边坐下,两人背对着背。

谢荀说:“喝呀,特地给你拿回来的,怎么不喝?”

妙芜还在和那软木塞子较劲,拔了半天拔不出来,闻言便道:“谁说我不喝了?”

谢荀又道:“打不开是吧?”

求我呀。求我我就帮你。

妙芜用牙齿咬住软木塞,含混道:“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