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婆子红糖水(第2/2页)
王牧之轻摇折扇,笑得很含蓄。
“非也,是阿芜姑娘给我们带的路。”
谢荀震惊之余,心中又升起一种极为怪异别扭的感觉。
她刚醒来……就来找他了么?
她是怎么猜到他在柳悦容这里的?
这时,那门后又走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笑容满面地将众人迎了进去。
“我家主人不知谢公子有朋友来,未能及时前来相迎,失敬失敬。来,诸位这边请,春夜露重,诸位赶了一天的路,请先到花厅里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妙芜跟在那管家身后,和谢荀并肩而行,左看右看,好奇地挠了挠谢荀的手臂,小声问道:“这宅院还有这些仆人都是你帮柳前辈置办的吗?”
谢荀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这宅子是我从王六手里买的,至于这些仆人,是柳……柳前辈自己挑选置办的。”
妙芜看出这宅院处处精心布置,看似清简,实则极有禅意。就比如这游廊两旁种植的菖蒲和兰草,还有檐下挂着的铁马,风一吹就叮铃叮当作响,别添了许多宁静悠闲的小意趣。
“这宅子多少银两买的呀?”
谢荀伸出一只手。
“五千两?”
谢荀点了下头。
妙芜咂舌,她心里稍微算了算,半晌,羡慕道:“小堂兄,你好有钱啊。”
上次砸坏人家的花船和医馆的大门,应该也赔了不少钱吧。
柳悦容一身精光,这置办仆人的钱肯定还是谢荀给的。
妙芜想了想,突然发现自己手头好像只有几个用来买零嘴的银锞子,顿时悲从中来。
贫穷,真地好悲伤。
妙芜心里暗暗想,回头一定要找机会和谢荀讨教讨教生财之道。
行走中,妙芜的指尖不小心擦过谢荀手背。
指尖冰冷,像是刚刚从寒水里拿出来一般。谢荀侧过头,仔细地看了眼她的脸色,发现她嘴唇苍白,原本白皙玉润的小脸似干枯的花,显出点蜡黄的颜色来。
他皱了皱眉,似是想到什么,忍不住耳尖微红,又收回目光。
谢谨跟在二人身后,默不作声地将二人之间的往来尽收眼底,越看越有些骇然和心惊。
他心中一时如同天翻地覆,想着,总不会,总不该,总不可能。
前面两人各怀心思,全然不知道身后的谢家大公子此时的心情到底有多复杂。
众人进了花厅,便有婢女奉上热茶。待得一盏热茶喝完,便见一位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从花厅外大步走进来,笑道:“我方才在鱼塘喂鱼,未能及时迎接几位小友,失敬失敬。”
谢谨等人站起来见礼,虽不知此人到底是何身份,但也不由为柳悦容风流从容的气度心折。
应酬几位小辈,柳悦容这样的老狐狸完全周旋有余。
谢谨本是来找谢荀回去的,却不知怎地答应要在此地小住几日,欣赏一下浒墅关的湖光水色。
等到进了客房躺下,谢家大公子心里还茫然得厉害。
他是来找人的,怎么现在却变成是来游山玩水了?
这位柳前辈当真厉害,轻飘飘三两句话就能把人带沟里去。怎地从前从未听七弟提起过他有这样一位忘年之交?
再说妙芜被这葵水之痛折磨了一整日,到得这时终于能躺到温暖的被窝里,舒服得直叹气。
躺了一会,忽有婢女打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卧房里来,把手中托盘放下,拿着一只汤婆子塞到帐子里来。
“九姑娘,拿这汤婆子捂着,夜间可好受许多。”
妙芜从被子里爬起来接过,那婢女又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用红糖煮的红枣茶,说:“九姑娘,喝了这个茶再睡吧。”
妙芜心里迷惑:她可什么都还没说,这里的婢女就准备得如此周全的吗?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吧。
这一碗红糖水喝下去,妙芜顿时觉得全身暖洋洋的,腹痛好似也减轻了几分。她满足地蜷进被子里,闭上眼睛,过得片刻就沉沉睡去。
那婢女在屋里烧了暖笼,等她睡着,才捧着托盘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长廊尽头,少年身披月光,似乎在那处站了许久。
听到身后脚步响动,便转过身来,垂眸问道:“她喝了?”
那婢女含笑回答:“九姑娘都喝完了。”
谢荀皱眉道:“没说太甜?”
他刚刚煮这茶的时候,好像不小心一个手抖多加了勺红糖。
婢女笑道:“没有,九姑娘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