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第2/3页)

“西北皇室往上一辈共有九子,按照传统,老幺继位,先皇在位之后,其余八位王爷均是在一夜之间暴毙,外传的消息是为了利益,自相残杀同归于尽,但孤从不相信这些,天底下没有如此蠢的人,也没有如此巧合之事。”齐荀说的缓慢,眼睛如夜鹰一般,紧紧地盯着北三。

北三嘴角僵硬了一瞬,突然就笑了,“太子殿下这么晚找我北三,就是为了与我谈论西北的历史?”

齐荀没理他,继续说道,“那八位王爷并非自相残杀而死,而是被西北先皇杀死,原因是存了疑心,铲除后患。”

“但先皇却犯了一个错误,八位王爷家中的二十一位王子,他漏了一人,只杀了二十人,而漏掉的那个,就是当今西北的君子。”

北三脸上的笑容有几分暗淡,手里的茶杯握在掌心里,缓缓地晃荡,舌头顶住了腮处,笑的僵硬。

“孤说的没错吧。”齐荀从坐下来就一直看着北三,从没有错过眼,此时说完,身子特意往前倾了几寸,黑眸紧盯着北三,缓缓地对着他叫了一声,“苏幕!”

房间内安静了一瞬,北三手里的杯子握稳,没再摇晃,抬起头看了一眼齐荀,突然就大笑了起来,“太子殿下,您当真是看得起我,我不过一低贱的商户之子,怎么就成了苏幕了?”

“北家庄确实有北三爷,五年前北三爷出了一趟远门,出去的是北三爷,可真正回来的是谁,你比孤更清楚。”

为了查他,他颇费了一番功夫。

“西北君主,生性狡猾,最擅长伪装易容,能见过其本人真面目的,就算是本国人,也是屈指可数,五年之间,西北君主,去过陈国,吴国,最后选择了在我齐国扎根,看来我齐国必定是个风水宝地,才能让苏君主你,如此挂念。”

齐荀说到了这里,脸上的神色就平淡了许多,不似是刚进来时那番冲动。

一直含着隐笑的北三又将目光转了回来,与齐荀对视了几瞬,又开始笑,这回笑的更大声。

茶杯里的茶水都荡漾了出来,北三干脆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一只脚抬起,一手撑着地面,半仰半躺的拿出了他一贯的痞子作风。

等他笑够了,才支起身子对齐荀说道,“不愧是齐国太子,这都能被你猜到。”

说完,苏幕又觉得不甘心,这么多年,他做了多少事,周转了至少地方,都没有人发现,齐荀又是如何看出来的,“殿下能否告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齐荀依旧如刚才那般,一瞬一瞬盯着他的举动。

“看一个人,看他的行事,看他的目的就行。”齐荀的脸色又开始暗沉,看着对面吊儿郎当的苏幕,若是他现在想要了他的命,轻而易举。

“那你说说寡人行什么事了?寡人怎就不知自己存了何目的,还请殿下指教一二。”苏幕袖子一甩,承认了自个儿身份之后,也懒得再装了,深知对面坐着的这人,不是个好惹的,也没必要去继续装糊涂受罪。

从香洲出发的路上,他就有了思想准备,早晚有一日自己会被他识破,后来二皇子那狗东西,先是认出了他,处处派人暗杀,再来就是这次的暴,乱。

暴,乱这件事情上,有那么多可疑之处,他不寻,偏偏就找到了自己这个突破口,怀疑到了他头上,还真不愧是鼎鼎大名的齐国太子。

“你只需告诉孤,这次的事,是不是你做的。”齐荀也就只是象征性地问问,心里早就认定了他是背后的始作俑者,如此问他,就是想看看他到底脸皮有多厚,到底有多能装。

齐荀了解苏幕,苏幕又何尝不了解他,当下就承认了,“是。”

话音一落,齐荀起身,手里的剑就驾到了他脖子上。

“你口出狂言,对外自称爱惜子民,锄强扶弱,从不伤害无辜,今日所为,又为何?”要不是看在他在北家庄建的那些庄子的份上,他今夜就不会与他多说一句。

苏幕瞧着他手上的剑,也不虚,从地上徐徐站起来,看着齐荀,眼里的神色再认真不过,“殿下这话,问的不心虚吗?咱们不都是一样吗?寡人说爱惜子民,殿下也说爱自个儿的子民,可你看看,你不还是要挥军北下,准备屠我西北吗?理由还是什么天下统一了,世界就和平了,太平了。”

“天真!”苏幕刚说完,脖子上一痛,暗骂了一声,他娘的还真敢刺了。

“寡人有说错吗?寡人不过就是搭了桥,让秦怀远去当了一英雄,寡人可没有那本事,让百姓造反,更没有本事管住百姓的心思,事情当了今儿这地步了,你别说你心里没数!”

“你要的天下,若是成了这样,恐怕你也不愿意看到。”苏幕生怕那剑再往脖子里刺,真要动起手来,肯定自己吃亏,这地盘是他齐荀的地盘,这回就是瓮中捉鳖,他就是那只鳖。

苏幕见齐荀的神色有了松动,才有嬉皮笑脸地将他的剑用手弹开,重新坐在了蒲团上,剥了一颗桌上的花生,说道,“咱两就别动手了,大把人等着咱们自相残杀,好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都用上了几百死士,想要你们的命,你干嘛就非得让人家如愿呢?咱们坐下来好好说,慢慢说,君子动嘴不动手。”

半晌齐荀才压下了怒气,“死士的事,当真和你没关系?”

既然都能在留君楼里,弄出一台戏来,那派来杀他们的人,他不得不怀疑苏幕。

“我有毛病啊,自个儿杀自个儿?我苏幕行得正坐得端,是我做的都承受,但若我说了不是我做的,那就一定不是。”

苏幕恢复了日常的脾性,抬眼示意齐荀坐下,“既然都被你认出来了,我也跑不掉,你干嘛又那么紧张,你的那位二弟弟如今恐怕就等着你们相互掐死的消息,只要我俩谁死了,这场仗也就不用再犹豫了,必然会拼个你死我活。”

“我西北人,有个坏脾气,自己人可以欺负自己人,也可以杀自己人,但别人不行,若是知道寡人死在了你齐荀的刀下,哪怕是个七八岁的娃娃,也能拿起刀剑,来找你麻烦,就算你有那本事打赢了,可谁又能保证有没有漏网之鱼,潜伏在你身边,你都说了我苏幕擅长伪装,寡人是西北的君主,既然寡人都能擅长伪装,那寡人的子民将士,也一定不会差,仇人还是少为自己拉点好。”

齐荀手里的剑终于入了剑鞘。

“你最好你都能给孤说明白了,不然,孤屠了你西北,一个不留。”齐荀坐下来,身上的血腥味久了味道越是浓烈。

“你想知道什么?”苏幕捂住鼻子,想说你先去换身衣裳再来问也不迟,但看到齐荀那张似借了他米,还了他糠的模样,也就没敢再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