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2/3页)
雅贵妃默了。
是啊。
那时谁不羡慕她。
不必跟随着相夫教子,不受教条束缚,所作为都是随性而来。那段时日,想来是她最快乐的少女时光了。
可再后面一点的故事,就未在是这么有姿有色的了。
她在第一眼见着秦景帝时,少女情动,深不自拔。那日的秦景帝还是太子,蟒袍加身,面容英俊,身上还带着皇家的威严,身份地位如此,任是哪个女子都不会拒绝了。
最为吸引她的是,秦景帝当时端坐在高位,手里拿着的筷箸,还贴心的在为先皇后布菜。她略懂唇语,秦景帝在问先皇后,小心翼翼的问,显然是把人放在心尖上,“可还喜欢?”
她第一次知晓,陷入的情爱的人,不论地位的高低的,都是会一心一意的对着人好。她那时便开始下定了决心,想要与这个男人终老。
哪怕是无法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有这心意都是好的。
她用了计策,说服了父皇,成功嫁给了秦景帝。后来,让秦景帝饮下了酒,仗着有几分相似皇后的面容,与秦景帝春宵一夜。
哪怕秦景帝不情不愿,不中意于她。可她的肚子足够争气,成功诞下了长子,也借着这个长子,保了后半生无忧。
但最让秦景帝放在心上的女人,还是那个温柔典雅的皇后。事后,秦景帝觉得对不起皇后,更加加倍的对皇后好。
而她呢,除了长子事宜所需,秦景帝再未关心过她半句。
即便如此,她的少女心动,也还是维持了到了现在。
皇后死了,她成功的爬到了无人能及的位置,哪怕是比她早进秦景帝身边的陈贵妃,也低她一头。
可她一直都清楚的,秦景帝心里那个女人,还是那个只有皇后。
这大秦盛世,只有过那个最尊贵的皇后。
雅贵妃眼眶渐渐泛了红,都说朱砂痣白月光,她最错的就是,有让白月光活着。
谁又能,争抢得过死人。
只会让留着的人,不断凭借着思绪,去进一步的美化,更加的思念罢了。
雅贵妃的笑声又起,混杂了那些少年时好的不得志,不得所爱,爱的凄凉卑微。
若是从来一世,她不想在爱他了。
太累了。
陈贵眼神来的光芒也跟着暗下来,她和雅贵妃相似。她的少女情怀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她比雅贵妃聪明多了,不会一心扑在男人身上,最后落的个这么下场。
“妹妹,你我针锋相对了十载,可你要想清楚,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陈贵妃说的情真意切,“能帮你的,只有我了。”
雅贵妃眼里的敌意,逐渐的消融了。她说的是对的,她们都掌握了彼此最致命的秘密,在这最后的关头,若是她下马了,大不了就是个鱼死网破。
陈贵妃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缓缓开口,“你想想,是谁害的太子殿下,一夜之间从那最高高在上的太子,变成了流民?”
雅贵妃低垂的眼眸突然睁大,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每一个字都似要用尽了骨血里的力气,“秦漠。”
“对。”陈贵妃的声音轻了些,“他害死了你的孩子,断送了你下半生的荣誉,害你只能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过着……”
雅贵妃抓住了字眼,情绪也跟着激动了起来,“诺儿只是流放,他没死!”
“他没死,那死的就会是你。”陈贵妃手忽然抓紧了雅贵妃的肩膀,用力道,“妹妹可要想清楚,你的诺儿流放了边境,他从小都是锦衣玉食的。你想想看,他到了边境,那样一个冷血、暴的地方,他要如何生存?”
“妹妹想想,他的路终归是只有最后一条,妹妹何不亲手解决了他。那是你的孩子,你生养了他二十几载,含辛茹苦。最后他一朝行差踏错,竟是要你给他陪葬!”
陈贵妃对上了雅贵妃的眼睛,那双眼睛就如同会说话一般,“妹妹,诺儿只是在还你的恩情。他是多么孝顺的孩子,他是不会怪你的。”
雅贵妃的思绪逐渐涣散,沉默半晌。
她眼睛里落下了泪,从脸庞滑过,落到了递上,那掌心的温度又冰凉了起来,冷到了心扉里去。
陈贵妃唇边勾起嘲讽笑,又迅速隐匿了起来,“诺儿的事,是三殿下做的。三殿下想要皇位,亲手弑兄,天道难容。”
“妹妹是个受害者,不关妹妹的事,妹妹的丧子之痛,是一定要报的。”
雅贵妃眼神逐渐变的混沌了起来,手里的动作也不知该作何,只是那份心思,慢慢坚定了起来。
——
十二月。
京都的天气一下就冷了下来,窗外的已落下了点点白雪,雪上不上大,但是那寒气还是极为冻人的,风刮在面上的皮囊,都觉着疼痛。
宋玉笙手里抱着暖炉,身上披着的正是那日生辰,秦漠送的斗篷,很适合她。
她是极其畏寒的,这落了雪的天气,若不是能出去在雪地里畅玩一番,她是再如何都不会的出门的。
今日是四殿下的生辰宴,秦景帝嘴里念着四殿下不学无术,不务正业。可到底心里是喜他的,这生辰宴一早就请人打点好了。
过了宫门,下了马车。
秦漠拉着她走,雪夜里路滑,怕她走的不稳,语气似在和孩童说话,“小心些。”
他掌心温热,那热度好像一路传到了面上去,宋玉笙小脸泛起了红,“知晓了。”
行过半程,遇到给秦景帝汇报完事情的孙毅,“给殿下请安,给王妃请安。”
宋玉笙在临江也和孙毅相处过,轻轻颔首,表示回礼。
孙毅支吾着语言,看样子是有事要和秦漠说的模样。
“殿下先去,我能在这等。”宋玉笙浅笑。
秦漠靠近她,手伸过她身后,宋玉笙下意识的想后退,这里还有外人呢……
他声音很低,语气里带了不容置喙,“别动。”
秦漠按住她的肩,手绕过她的耳边,把她身后的兜帽盖在了她的头顶,遮挡住了少女的大半容颜。
宋玉笙眼前落下了一片白色,她微抬起了头,只能瞧见他轮廓利落分明的下巴线条。
秦漠把她身上的斗篷整理好,稍稍俯低身子,对视上她的眸子,低声道,“在这等我,别乱跑。”
宋玉笙耳根处起了红,“知晓了。”
秦漠和孙毅到一旁去说话,隔的有段距离,但是能看清对面情况的。
知夏把撑着油纸伞,站定在宋玉笙的面前。
忽的,眼前跑来一个绛紫色衣袍的少年,慌慌张张的,若不是最后停住了步伐,就是要撞上宋玉笙的。
好在知夏的反应够快,拉着宋玉笙退后了两步,“小姐,可无事?”
“无事。”宋玉笙其实未被撞到,稍稍掀开些兜帽,露出两只圆圆的杏眼,训斥道,“怎么在宫里,也如此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