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3页)

太子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老安国公给元宝夹菜的情景,眉心微微一拧,终是没有过去,径直到主桌的空位置上坐下。

今日虽是为元宝庆贺,但旨意一宣,仪程一过,其实还是家宴。

皇帝挨个与几位王爷说话,对近来办事有功的肃王和静王给予了嘉许。

皇后听着无趣,便道:“说好了今日是家宴,怎么还说朝政的事?”

“皇后言之有理,”皇帝笑了起来,看着静王,唠起了家常,“听说静王府要添人口了?”

静王不像恭王那般有花名在外,然而私底下一点不比恭王差。静王妃怀孕期间,一口气纳了四个,王府后院住得满满当当的,如今府里有一个侧妃和两个娘子前后脚有了身孕,三个孩子若是顺顺当当地生下来,静王府的人口就马上超过恭王府了。

恭王笑道:“四弟当真风流,听说府中三位夫人都有了身孕,父皇可以一口气抱三个孙子了。”

静王被皇帝点名,本来已经低了头,这会儿恭王又拿出来说,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开枝散叶是好事。”皇后道。

“不错,”皇帝点了点头,又看向庆王,“你可不要落后四哥太多。”

庆王长了一张娃娃脸,闻言便是笑,“我可没三哥和四哥那么能干。”

一桌子人一齐笑起来,太子亦在旁抿唇。

用过了午膳,皇帝返回宫中处理政事,太子邀众人在凤池边的倚翠阁饮茶听曲。今日在东宫奏唱的都是南府乐伎中的翘楚,一时笙歌阵阵,宾客尽欢。

……

溶溶回到玉华宫,便把早上素昕给自己拾掇的行头换了下来。

素昕道:“姑娘,既穿戴好了,若此刻换了,落在旁人眼里岂不是太刻意了?”

“我并不是存心要争取梁小姐的风头,我若换了衣裳,梁小姐瞧见了,便知事有巧合。”溶溶不再听素昕的劝说,自己换了一身豆绿色的夹纱小袄,外搭了一件薄荷绿的衫子。

“素昕,你重新帮我绑一下头发,还照你早上那么绑,只是别把丝带垂下来了。”

衣裳从湖绿色杭绸换成豆绿色夹纱,头发也不换,这样乍看之下跟先前的打扮差不多,但留心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这回溶溶说得很坚决,素昕不再分辩什么,按溶溶的吩咐重新给她绑了个单螺髻。

溶溶看着铜镜,镜子里头照着素昕站在自己身后梳发,溶溶忽然想起一事,“素昕,你给我戴的这个银镯子哪里来的?”

素昕一愣,道:“是福公公给我的,只是个银镯子,这个总不打眼吧?姑娘别多虑了。”

银镯子是不打眼。

可皇上为什么特意说着镯子好看呢?

溶溶抬起手腕,把那镯子摘下来,仔细看了看,确实没什么稀奇。

素昕瞧着溶溶的举动,一时不敢言语。

她确实不知道这镯子是什么来历,但她在溶溶跟前撒了谎,这镯子不是福全给她的,而是昨天千岁爷直接拿给她的,叫她今天务必给溶溶戴上。

瞧着千岁爷的样子,这银镯子像是顶顶重要的东西。

素昕忐忑起来,生怕溶溶一个不乐意,这镯子也不戴了,那她的差事可就办砸了。

好在溶溶拿着镯子把玩了一阵过后,重新把镯子戴上了。

素昕松了口气,便问:“姑娘饿了吗?要不要摆饭?”

溶溶今日一大早起来,早膳只用了一点点,因着一会儿操心这个,一会儿担忧那个,这会儿素昕提起来,方才觉得腹中空空,便点了点头。

今日东宫厨房忙着准备宫宴,因此底下人只给溶溶送过来三样小菜,素昕看着生气,溶溶却不以为然。

用过了饭,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前头的事一切井井有条,而她,也实在没必要再去那些人面前晃悠一圈。

正如皇后所说,太子和梁慕尘大婚之前,不要生出什么岔子才好。

溶溶坐着发了会儿呆,便去小书房把自己之前写的书稿拿出来。这是她新近想的一个故事,女主角是一个寡妇,战乱时离开村子逃难,遇到了一个被贼人打劫后身无长物的公子。公子许诺,如果寡妇把他带回京城,他会给予丰厚的报酬。寡妇是个能干的女人,公子却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全靠寡妇一路帮人浆洗才不至于沦落到要饭。从江南到京城,一路走了几千里,公子和寡妇之间也萌生出了情愫,等公子带着寡妇回到京城的家中时,公子已经不想跟寡妇分开了……

这个故事她只想到这里,后面不知道该怎么写了。

她心里是希望公子可以跟寡妇在一起,从此过上幸福美满、生儿育女,可她又觉得,一旦公子回到京城,回归他正常的身份,他的生活里就没有寡妇的位置了。

“姑娘,”素昕在小书房外面叩门。

溶溶忙把写好的书稿收好。

她写的稿子都装在一个盒子里,压在书柜的最下面一层,用几本书压住。

等她把书稿放回原位,这才过来给素昕开门。

“怎么了?”

素昕道:“前头传话说,说元宝殿下脏了袖子,叫姑娘带一件衣裳过去给殿下换上。”

定是跟刘钰几个疯玩了吧?

溶溶忙起身去寝殿取了一件元宝的外衫,往倚翠阁那边走去。

玉华宫在凤池的东面,倚翠阁在凤池的西面。

溶溶拿着衣裳走到凤池边,远远地就听见了倚翠阁那边传来的笙乐之音。

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元夕那日,她和他们父子二人在东湖听小曲儿的时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通他们一起泛舟听曲儿,也未必是三人,只要有元宝和她两个人也很好。

凤池这边岸边树木郁郁葱葱,木栈道从底下穿过,别样幽静,但一个人的时候,还有点害怕。

正走着,忽然瞧见前头木栈道上站这个人,走近几步,发觉是谢元初。

他四处张望着,像是在找人还是找东西。

“世子。”溶溶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谢元初回过头,见是溶溶,脸上两道剑眉立时耸动几下。

“世子,怎么走到这边来了?”溶溶正想同谢元初寒暄几句,却发觉谢元初似乎面色不善,连看都不想看自己,“世子,出什么事了吗?”

谢元初眸光微凉,冷冷道:“你若是不搞事,的确出不了事。”

溶溶吃了一惊,不知道谢元初到底怎么了。

但看他这模样,显然不是能好好说话的样子。

“世子,元宝还等着我送衣裳,我先过去了。”

谢元初闻言,更是冷笑连连,忽而不再忍耐,把心里的话痛快说了出来:“元宝,元宝,元宝,如今你攀上了东宫的高枝,把太子迷得神魂颠倒,你就觉得你可以为所欲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