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正文完)(第2/5页)

岳秋洋喃喃自语:“父亲,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不想做人了……人要迎合他人的期望才能获得生存的一席之地……做人,太累了……”

岳秋洋衣兜里的手机忽然一震,他拿出一看,是他关注的微博号推送。

岳秋洋说:“父亲,告诉你一个对你而言不太好的消息。新的国内富豪榜发布,岑溪不仅没有因为脱离岑家而跌出榜单,反而因为大量新资产曝光再次名列前茅。”

岳宗逊悲愤地叫了起来,病房里粗粝沙哑的嚎叫声响彻不断。

岳秋洋收起手机,站了起来,平静而漠然地俯视着病床上的老人。

“我已经把假疫苗相关的证据上交相关部门了——父亲,您这么热爱岳家,应当不介意配合调查,为岳家光荣牺牲吧?”

岳秋洋轻轻笑了一声:“牺牲——这个词真让人怀念,我还记得,当年您逼我结婚生子时,也是说的这句话——光荣的牺牲。”

他俯下身,低头对岳宗逊说:“父亲,请您为了岳家,光荣的牺牲吧。”

……

这是一个多事之春。

柳树上的嫩叶还没抽头,上京事的大事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

民众们还在为越康医药的假疫苗一事各抒己见、争执不休时,岳家麻利地主动上交认罪材料和当年主犯。

岳宗逊一个刚过完八十大寿不久的中风老人揽下了绝大多数罪证,越康医药败得比当年生命制药更甚,疫苗上出问题,等于在这家药企上盖上了死亡红章。

也就在同一天,岳秋洋来到警局自首,坦白十八年前曾失手杀人。

岳秋洋被收监后,于当天凌晨三点自杀身亡,凶器是一根蓝色的旧钢笔,笔尖捅进脖子上的大动脉,狠而准,从头到尾,隔壁监室的人没有听见一丝声音。

作为被害者曾经的丈夫,岑筠连被唤去警局指认证物。

短短几天的风起云涌,他乌黑的发间已经有了丛生的白发。

他隔着一个塑料袋死死握着林茵的手机,颤抖地望着桌上染血的蓝色旧钢笔,泪水流过慌张无措的面孔,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为什么啊?”

被害者和加害者都死了,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岳秋洋的尸体被送到停尸房,旧钢笔则和其他证物一起,被合作一个文件盒,放进证物室的角落,等待时光蒙尘。

除开越康医药,岳家旗下的其他产业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岳宁死死拖着,也只能说是苟延残喘而已。

年底的时候,网友们搞了个八卦评选,岑筠连以“我爱我老婆,我老婆给我织绿帽子”,“我爱我兄弟,我兄弟杀我老婆”、“我爱我儿子,我儿子说他是隔壁老王的”等等催人泪下,小说一般跌宕起伏的感情经历成功一骑绝尘,票数遥遥领先其他选手,摘得“年度我不疯谁疯人物”桂冠。

投票结果公布后,有人还觉得岑筠连不够惨,打趣道:“还好,岑筠连至少有个拿了天赋异禀国际赛冠军的女儿。”

第二年七月的时候,这个不正规的八卦投票又搞了一次,岑筠连再次蝉联“年度我不疯谁疯人物”奖。

这一次,没有人说他还不够惨了。

因为他那个拿了天赋异禀国际赛冠军,上个月刚刚高中毕业,前途一片光明的女儿,被绑架了。

就连网上最杠的杠精都不得不说,岑筠连蝉联年度我不疯谁疯人物奖实至名归。

……

全城戒严,每个路口都在接受严密的盘查。

自岑念在彩虹中心前面的路口被人强掳上车后,她已经失联了十一个小时。

时不时闪过一阵雪花的小电视里,正在报道岑念失踪的前因后果,唯一见证到绑架发生的是彩虹中心对面卖水果的老头,他依然说着老旧的台词:

“黑色的大众越野车……车牌看不清,有反光……岑念和车里的人说一句话……抓进去……我只看到那个人穿着黑色的衣服……”

老头沙哑而激动的声音在安静的仓库里回荡着,久久不散。

一个穿着黑色T恤和休闲裤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将几袋外卖放到旧木桌上:“醒了就来吃饭吧。”

伪装被识破,岑念也不纠缠,直接睁开了眼。

她刚刚才醒来,神智恢复后就发现自己坐在一个木椅上,一根麻绳将她的手和椅背绑在了一起。

周围是无数货架,上面堆积着样式老旧的棉布料,这里看上去是一间年代久远的布料仓库。

她知道绑架自己的是谁,毕竟当初打了照面,她还问了一句:“你来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绑架她。

一张湿手帕就让她睡到现在,岑念后悔没把他当做洪水猛兽。

岳尊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又一个的打包盒。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买的都是我爱吃的。我一直想约你出去吃饭,可是你从来没答应过……”他自嘲地笑了笑:“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曲线实现这个愿望了。”

“你绑架我,对改善岳家如今的处境于事无补。”岑念说。

岳尊摇了摇头:“和岳家无关,是我自己想这么做。”

“你这是绑架,是犯罪。”

岳尊咧嘴一笑:“我不怕。”

岑念没说话,背在身后的手腕轻轻扭动。

岑善克教过她一些特殊情况下的自救方法,其中就包括了如何挣脱一般的绳索。

岳尊捆的绳子,第一回 做绑匪,自然是捆的一般的绳子,没动几下岑念就感觉到了一丝松出来的空隙。

“你想吃什么?我喂你。”岳尊期待地看着她。

岑念冷冷说:“吃不下。”

他好奇地看着她:“你不想回家吗?”

“吃了你就让我回家?”岑念反问。

他笑了:“不一定。”

岑念甩给他一个冷眼。

岳尊也不强求,他自己拿起碗筷,在岑念面前慢慢吃了起来。

“你说,我也没做什么,为什么你就这么看不上我?晚会那一次,我是做得不对,可是你看不起我,从晚会之前就开始了,从第一次见面起,你就看不上我。”他神情平静,语气十分诚恳:“为什么呢?”

岑念觉得现在这个平静的岳尊,比以往她印象里那个沉不住气的岳尊更加危险,像一颗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炸弹。

“你和你哥,我哪里对不起你们了?我想不通,我想了一年了还没想通,我哪里对不起你们吗?”他喃喃自语,一边吃饭一边说:“你知道你哥是怎么起势的吗?他是吸着我的血起来的啊……是我毫无保留地和他共享一切,他才能走到这一步的啊。”

“……他吸着我的血强大起来,然后让我家破人亡。你说,这是为什么?因为我爸误杀了他妈妈吗?可是,这和我无关啊,我又做错了什么?我错在不该相信他,不该把他当哥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