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Isabella·(第2/3页)

“你会输掉这场补选,公爵夫人。当然,我们也不会让普威尔市长成功赢得席位——要拉低他的得票率,远比让你当选要简单多了。我向你保证,哪怕让伍德斯托克区落在自由党的手里,我也不会让他进入下议院的。”

“我不明白,让我输掉?这——怎么——可我——”

“这场选举只是为了要为乔治·斯宾塞-丘吉尔这个角色造势,亲爱的,”温斯顿补充道,“只要你在选举中处处针对普威尔市长,再让那个记者小姐添油加醋地在她的报道中渲染一番,人人都会知道斯宾塞-丘吉尔家族是库尔松家族在政治上的对手,而你们谁也没有赢得选举,便刚好能让这种敌对的气氛继续维持下去。”

“是的,我原本的想法是,在这一次补选过后,乔治·斯宾塞-丘吉尔这个角色便可以以一个活跃的政治家,慈善家,权益促进家,以及年轻有为的律师,等等这些对拉近中产阶级好感十分有帮助的身份在英国社会活动,塑造起自己的形象——这个过程可以长达1到3年不止,毕竟名义上,这个角色才18岁,恐怕会让一些上了年纪的选民认为是一个靠不住的年龄。”

“1到3年?”伊莎贝拉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阿尔伯特。倒不是因为她反对这个计划,而是她从未意识到要塑造一个成功的政治家形象,竟然要花那么久的时间。

“不过,当我前往伦敦会见艾略特勋爵时,他向我透露一个十分有用的消息,”阿尔伯特话锋一转,“据他的父亲说,西牛津选区的议员将财产全花在了赌马与伦敦的芭蕾舞娘上,如今已经到了连自己的房子都抵押给银行的地步。银行给出的最低还款期限是今年6月,而那位议员无论如何也没法凑够那么一大笔钱,宣布破产只是时间的问题。一旦他破产了,就会触发另一场补选。”

“而我就能参加那场选举。”伊莎贝拉喃喃地说道。

“而你就能参加那场选举,是的,而且你会赢下那个席位,因为到那时,乔治·斯宾塞-丘吉尔这个角色就准备好了。”阿尔伯特笑了起来,尽管他的肩膀上仍然缠着绷带,却不妨碍那一刻的他看起来就像某个伟岸骄傲,诞生在最天才的雕刻师手下的大理石象。下一秒,他浅蓝色的目光从对视中滑开,转到了温斯顿的身上,“我早就告诉你了,堂弟,”他低声说着,“我不会答应一件毫无成功率的事情。”

老天。同样坐在一旁聆听着会议的康斯薇露在她心里说话了。他一定非常爱你,才会从一开始就认为这是这件事还有成功的概率,而他与你在这件事上唯一的分歧就只有观念不同而已。

这句话一直萦绕在伊莎贝拉的心中,直到现在。

“公爵大人。”

看着正依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的阿尔伯特,她忍不住唤了一声。

“怎么了?”

那双浅蓝色的双眼倏地睁开,向她看来。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同意这个计划?”

她干脆地问道。

真直接。飘在马车外的康斯薇露啧啧有声地说道。如果他回答说,一切都是因为他深爱着你,你打算怎么回答?你们可在一辆马车上,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让你逃跑,亦或者是躲起来,要求马车夫替你们传纸信。

那我就会如实告诉他我现在的想法。伊莎贝拉坚定地说道,她还没来得及对康斯薇露说下一句“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也会告诉他我爱他,只是我认为我们不合适做彼此的恋人,更适合做彼此的同伴”,就听见阿尔伯特开口了。

“因为那是一个好计划。”

“好计划?”伊莎贝拉皱着眉头反问着,阿尔伯特的神情看上去平静又悠闲,不像是在撒谎。

“如果这个计划能够成功——而且它的确有成功的概率,尽管你对大部分补选的规则一无所知,但你制定的内容几乎都绕过了大部分的限制——你想要通过这个计划达到的目的都能达到,而且的确也能解决我们目前面临的好几个问题。最重要的是,你还向我保证了,这个计划将会对斯宾塞-丘吉尔家族未来的存活非常有益。我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

“可是无论是艾略特勋爵还是温斯顿都说——”

“他们的意见并不重要。一个能够轻轻松松就完成的计划从来都称不上是一个好计划,公爵夫人,你见过哪个富翁的财产是轻轻松松便积累而来的?你见过哪个伟大的艺术品无需历经苦难便能塑成?什么时候,凭定一件事物的好坏得用容易与否来做标准?”

“所以,你之所以会支持我的计划,仅仅是因为你认为这是一份不错的蓝图?”

阿尔伯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偏着头看着她,嘴唇微张着,似乎想要笑,却又没有笑,被掩盖在一片浅浅阴影下的眼里闪动着奇特的神色,像在薄纱窗帘后若隐若现的一丝光芒,吸引着明知道背后空无一物的人们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

“不完全是。”他说,声音很轻,康斯薇露不得不挤进半边身子到马车里,才能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我之所以会支持你的计划,公爵夫人,还因为,在与你结婚的几个月中,你让我明白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It’s very important……to stay who you are.

“在我遇见你以前,出于某些原因,我完全变了一个人。我曾经以为那样冷酷,无情,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的自己,远比从前的自己要更好,我以为那样就能够避免我的父亲犯下的错误,因此我做了许多如今的我绝不会选择去做的事情,而其中有些深深地伤害了你。”

就仿佛是薄纱轻柔地裹住了伸出的双手,微光被呵护在十指之前,阿尔伯特完好的右手握住了伊莎贝拉交叉放在膝盖上的双手。这是一个如此自然的举动,与阿尔伯特对视着的伊莎贝拉甚至没有在一开始注意到这一点。

“而你,让我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我所在乎的,所想要的,所渴望成为的人——像一辆脱轨的火车为自己建造了一条回家的铁路,如果用一个不甚恰当的例子形容,并且,也许还比以前更好,倘若你不介意我如此不谦虚地形容自己。”

他因为最后一句话而露出了一丝难为情的笑意,延伸进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语中。

“而这个计划,它是如此的‘你’,公爵夫人,每一丝细节都体现着你的为人——这就是你对抗一切困难的方式,你是一个战士,会永远不知疲倦地为自己的信念与正确的事情而奋斗。否定了这个计划以后的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计划,都不会与这个计划有什么差别,因为这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