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2/3页)
因此她必须止步于绿洲之前,随后继续自己的行程——但如果我们足够幸运的话,阿尔伯特。她与那双能让加勒比海羞愧致死的清澈双眼对视着,心想。如果我们足够幸运,能够克服今后所有阻拦在我们面前的艰难困苦,还有插手于我们关系之间的矛盾差异,而我也能强大到不再轻易被感情左右,同时我们对彼此的爱意也侥幸未被消磨干净,那么我们就会在彼此道路的尽头再相遇。
到那时,我才会告诉你我的故事。
“就意味着,我们无法再像如今这样相处了。”
她平静地说完了这个句子。
“你将会以全然不同的角度来看待我,对待我,以及判定每一个我向你提出的看法,我做出的决定,我迈动的方向——这不是你所能控制的,一旦你得知了我没有告诉艾略特勋爵的那部分真相,这个转变便会自然而然地发生,但这不是我需要的,阿尔伯特,我需要你留在你现在的这个立场上,一个你可以选择支持我,然而同时却仍然能够保持着原则,不必勉强自己认同我的立场上。是的,知道那一部分真相会让你对我有更多的理解,可那同时也具有危险的一面,会让我不由自主地依靠你——”
“你可以依靠我,伊莎贝拉。”阿尔伯特立刻说道,他声音里有一种少年人急切地想要证明自己的爱意时会有的那种微微颤抖,眼里全是毫无保留的诚挚,“你可以依靠我,而我不会让你失望——”
“但我不能,公爵大人。”
这个在此刻竟然有些稍显陌生的称呼,一下子便冷却了整个马车的气氛。
“因为如果我依靠了你,我就不可能做出要女扮男装参加补选这样的决定——而我非常希望保留住这一部分的自己。为了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马尔堡公爵夫人,为了能够在英国的上流社会生活下去的同时还做到许多我想要完成的事业,我别无选择地让一部分自我选择了死去,就如同公爵大人你也不是毫发无伤地成为了如今坐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一样。我们都妥协了,在更高于我们自身的利益与结果面前,而那是值得的。可对于我们彼此而言,我们是平等。”
“我们的确是。”阿尔伯特喃喃地说道,“无论你此前的出身是什么,你又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我在上帝面前许下誓言要娶你为妻,我将我的头衔分享于你,那么你就是与我平等的,你也不必为我而再做出任何的牺牲。”
“问题就在于此,公爵大人,我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刀枪不入。一旦你知道了这部分的秘密,等若我也知道,我将会在这个世界上有着一个确实的肩膀可以让我依赖,我所因此而感受到的任何委屈都能够与你分享;那等若我在你面前卸下了自己所有的盔甲,毫无防备地将自己托付于你——而我没有足够的自信在这个过程中,我能够一直保持着人格的独立。
“你适才告诉我,公爵大人,说我让你明白了保持真正的自我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而你认为这样很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因此我不愿做任何会带来风险的事情。你能理解这一点的,对吗?”
“当然。”
伴随着缓慢的眨眼与淡淡的笑意,阿尔伯特说道,随即又立刻补充了一句。
“但你会告诉我的,对吗,关于那一部分你向艾略特勋爵隐瞒了的真相?”
“是的——”
“等你发觉你既可以是伊莎贝拉,也可以是我真正的妻子,你有能力同时做到这两点,而不必为了维持其中一个身份而做出某种妥协的那一天,你会告诉我的,对吗?”
阿尔伯特又再次确认了一回,但伊莎贝拉知道他并非是在确保自己会告诉他,而是在询问是否会有这样的一天到来。
“Yes, and I promise that.”
她灿烂地笑了起来,向阿尔伯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小指头。
“Pinky promise.”
别担心。抢在伊莎贝拉来得及询问以前,康斯薇露开口了。我记得几十年前大家就已经开始这么许下承诺了,你没有超前这个时代——
果然,带着一点儿对美国文化的不屑与疑窦,阿尔伯特也伸出了他的小指头,与伊莎贝拉的紧紧相勾在一起。
我不得不说,这比我原本预料会看到的情形要平和得多。康斯薇露看着他们上下摇晃的小指头,继续说道。
你原来以为会看见什么?伊莎贝拉好奇地问道。
我原来以为会看见你们向彼此浪漫地表露爱意——然而,等到第二天早上你起床的时候,前一天的浪漫就会转化为犹如千刀万剐般割在你心上的羞愤。你会如此地难为情,以至于可能会认真考虑搬回美国生活,就此不再与公爵相见。康斯薇露耸了耸肩,说。要知道,你在新年第一天早上醒来,把脸闷在枕头里尖叫了足足十分钟的模样,还栩栩如生地印记在我的脑海里——
“我很喜欢伊莎贝拉这个名字,”谢天谢地,阿尔伯特突然响起的声音适时地切断了康斯薇露的讲述。这时他们拉钩的手松开了,而他则意味深长地打量着自己,“也许你该考虑用一个同样可爱的名称来称呼我。”
“譬如说,可爱的公爵大人(Your lovely Grace)?”伊莎贝拉很高兴话题总算被转到了一个她能够插科打诨的方向上,因此牢牢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免得让康斯薇露有机会提起其他会让她羞愤地钻入皮椅的话,“因为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这是我唯一被允许用来称呼您的名称,可爱的公爵大人。”
“那只是我在盛怒之下口不择言而说出话罢了,如今既然我已经知道你曾经告诉我的都是事实,一切都是误会,也许你可以不再将那些话放在心上了。”
“但我不明白的是,公爵大人,”伊莎贝拉趁机便将一件困惑她许久的事情问了出口,她一开始以为这不过是因为自己在现代美国耳濡目染的开放作风作祟,直到发现康斯薇露也有同样疑问,才知道原因出在阿尔伯特的身上,“即便一切都不是误会,我也难以理解你当时的怒气——我是说,就以那张康斯薇露与詹姆斯·拉瑟福德亲吻的照片而言,你那时对我没有任何感情,也曾有过一个恋人,为何你会如此介意那是否是我的……我的意思是,你是个贵族,又不是修道院里清心寡欲的教徒,在那之前,你也必然亲吻过其他女孩,我们可以说是扯平了,完全没有必要大动肝火……”
伊莎贝拉的声音随着阿尔伯特脸上连续变换的精彩神色而逐渐低了下去,直至戛然而止,康斯薇露早就在一旁乐不可支地偷笑了起来,她则挑起了眉毛,竭力控制着自己开始颤抖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