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都市言情镀金岁月(第2/3页)
“但我们并不在公众场合,不是吗,妈妈?”路易斯公主表现得就如同马戏团里被丢掷飞刀的杂技演员一般平静,对那些犹如刀锋一般擦着自己面颊而过的话语,就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这是一场家庭聚会——因此,请原谅我,与其在康斯薇露面前像尊重我的君主一般地尊重你,我认为此时你唯一扮演的角色便只是我的母亲。而众所周知,母女总会吵架。”
“也许我该去看看阿——我是说,公爵阁下正在做什么。”伊莎贝拉尴尬地插话了,自从她不再暗自称呼她的丈夫为“公爵大人”以后,阿尔伯特的名字时不时就会在不经意间被她说出,而她只希望旁人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尽管康斯薇露对此十分地乐见其成,但她认为这并不能作为她开始对阿尔伯特产生感情的证据。
“别觉得局促,康斯薇露——你只要学会习惯我母亲的脾气,要是此刻我们在一场日常的皇室觐见宴会上,相信我,一切都会有礼而平和许多,而女王陛下也不会如此公开地反对你的做法。”
“我并非是在反对公爵夫人的做法。”女王陛下插话了,她的语气平静了一些,夹在她与自己的女儿的争吵间的伊莎贝拉所表现的不适似乎令得她的理智回归了一些,“我只是希望她能够明白,大不列颠还没有准备好接受她所带来的这一套美国作风,不是所有的改变——哪怕是好的改变——都能轻易地被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所接受,身为他们的女王,没人比我更能明白这个道理。如果你能够去掉一些过于政治化的计划,或者让公爵来替你打理一切——难道不是有个年轻人也介入了这一切,他参与了那个可怜的女孩的庭审,叫什么来着?”
“乔治·斯宾塞-丘吉尔,陛下。”
“是的,就是他。让一个男人来运转这些事务,会更能让人们接受这一切——特别你还是一个身负产下头衔继承人这一职责的贵族夫人。相信我,孩子,在至少三个儿子从你的肚子里跑出来以前,人们根本不想看见你做任何其他事情。”
“说实话,妈妈,这就是为什么我希望能够让更多的女孩接受高等教育,而我一点也不认为任何与之牵扯的行为具有政治意义,无论那帮内阁中的老头子怎么说。”路易斯公主说道,“教育最重要的意义就是让这些女孩知道自己生来的意义并不是为了生下继承某个男人姓氏的孩子,而是——”
“要是你让所有接受了教育的女孩都开始反对婚姻与生育,你以为这个国家中还会有愿意将自己的女儿送去学校的父母吗?”女王陛下冷笑了一声,“这就是为什么我希望能给公爵夫人提一些建议的原因,我不愿看到她重复你的老路,最后白费了自己的精力与青春,却实际什么也没有做到。你终其一生都在试图提高妇女的地位——而你一直都以为你的母亲,大不列颠的最高统治者,竟然是那个不期望看到这个行为产生任何结果的人。与其说这些年来你的那些行为是在寻求成效,不如说它们只是在寻求我的厌恶,路易斯。谢天谢地,至少公爵夫人不打算以她的慈善协会作为伤害她的母亲的武器,因此我还希望她能在我的话语中找到一丝可被采用的理智。”
我该说点什么吗?伊莎贝拉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要是面前两人的身份并不是英国的女王与公主,她或许还不会像现在这样慌张——这是可悲而又值得庆幸的一点,证明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会公然批评英国的殖民政策的女孩,她已经逐渐学会了自己的行为会在这个时代造成怎样的后果。
更何况,她一直以为维多利亚女王是与其余她所接触到的英国贵族一般表面冷淡平静,即便泰山崩于眼前也不动声色的存在,实在没有料到她竟然是如此地——她找不到任何温和的词语去形容——暴躁。
“我倒想听听那理智是什么,母亲。”路易斯公主冰冷地回答道,“我倒想听听有什么羞辱和打击是你还未对我说出,却要分享给公爵夫人的。”
“看看你的四周,路易斯,英国还未准备好——这个社会还未准备好,我的女儿,那一套你以为在加拿大可行的教育系统却可耻地在英国失败了这一点难道没有教会你任何教训?没有哪个英国的家庭会准许一个一夜之间冒出的慈善协会派人上门来对他们该如何养育自己的孩子指手画脚,哪怕带着成袋的银币也不可能。至于私立学校——well,要是让孩子们上学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只要在地面上放置几栋房子与座椅,儿童们便会蜂拥而来,我的政府也不必为了教育法争论了这么多年。至于上流阶级对这些计划的抵触会使得它们在其他贵族领地推广得多么艰难,自然也不必我展开来解释了。这些都是看似美好却不可能实现的计划,更不要说它们背后那些你无法看出的深远的政治意义。我不明白,你想要替公爵夫人指出这几点的母亲,究竟做错了什么,值得你如此恶劣,如此不堪地羞辱?”
伊莎贝拉愣住了。
在为慈善协会的未来发展制定计划的时候,无论是老谋深算,精明狡猾如阿斯特太太,艾娃,威廉,又或者是政治经验与社会经验同样充足的阿尔伯特,没有一个人认为那些项目是不可达成的,没有一个人能像女王陛下般一针见血地指出致命的缺陷——范德比尔特学校的成功使得所有人都以为这个模式是可行的,而艾格斯·米勒与海伦·米勒的遭遇又使他们确信对儿童成长环境采取一定的干预是值得的,他们的确预想到了社会会对此的反应,可没有一个人的设想如同女王陛下此刻所描述的这般悲观——
“让我告诉你这个社会准备好了什么,母亲——感谢你和父亲为这个国家描绘的那一副和睦欢谐的虚假家庭图景,妇女的地位如今前所未有的底下与卑微,人们坚信着她们的位置就该被摆在家庭之中,而不是这个社会上的任何一个职业,除非它们‘太卑微,太肮脏,或者太女性化而不该由男性承担’——既然这个国家的统治者都必须扮演好一个慈爱的母亲与乐于奉献的妻子角色,那么剩余的那些地位显然不如你的女性又有什么反抗的机会呢?
“你似乎是认为,母亲,倘若我们就这么静静地穿着束腰端坐着等待,喝着下午茶,翘着精心保养过的指甲,这个社会有一天会突然醒悟过来——意识到原来我们也可以做到与男性等同的事情,即便我们的身体已经被束腰所禁锢,不允许我们有任何超过行走十步以上的体力;原来我们也可以坐在高等学府的课桌后,即便我们就连基础教育都没有接受过;原来我们也可以成为士兵,成为医生,成为工匠,即便这些职业已经充斥着无知而又颐指气使的男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