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Consuelo·(第2/2页)

或许她能陪伴伊莎贝拉走下去的时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多。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木屋外传来的,即便是呼啸的风声也无法掩盖的,痛苦又歇斯底里的大哭。躺在地上的马尔堡公爵不安地动弹了一下,眼球在紧闭的眼帘下疯狂转动着,似乎就连在他昏迷的梦中,也能感受到自己妻子此刻的崩溃,想要找寻到她一般——

几分钟后,伊莎贝拉回到了木屋之中,她必然是在进来前尽可能地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康斯薇露在她脸上看不出任何哭泣过的痕迹,反倒只有冷静与坚决。

这些木柴太湿了。她在心中对康斯薇露说道。我们该把它们放一会,干燥一下,也许明天早上我们与第三根火柴会有更好的运气。现在,你能答应我,一旦我昏睡过去,就立刻将我叫醒吗?我想时刻保持着清醒。

而康斯薇露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不到两天的时间内叫醒了伊莎贝拉多少次,那第三根火柴并没有带来所谓的好运气,就跟第一根一样,它也拒绝点燃自己,最终落了一个被抛弃在地上的命运。

当她最后一次兴奋地试图叫醒伊莎贝拉,告诉她自己看到了罗克斯堡公爵与梅正带着许多人在树林里搜索,马上就能找这栋小屋时,她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任凭康斯薇露如何在心中大喊着她的名字,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她与公爵在苏格兰得到了简单的初步治疗,接着便被送上了前往伦敦的火车。威廉还在美国,无法赶回来。而艾娃听说了这件事以后,便迅速预约好了伦敦最优秀的私人医生,将伊莎贝拉与公爵第一时间送到了对方的诊所。

公爵除了大面积的冻伤以外,还有轻微的脑震荡,以及左边肩部骨折——显然,那辆坠落在树冠上的马车救了他一命,使得他从一个不致命的高度坠落到雪堆中,延缓了坠势。因此只有随着马车一起落下时撞在车壁上的肩膀,以及坠地后不幸撞在一块岩石上的脑袋受了伤。他被送到诊所的第二天,也就是22日,便清醒了过来,第一件事便是挣扎着要下床查看伊莎贝拉的情形,第二件事便是要前去上议院发表演讲,很不幸的是,两个请求都被医生驳回了。

而伊莎贝拉则如同康斯薇露恐惧的那般,得了极为严重的伤寒,导致她被送到诊所里后,仍然在高烧的作用下昏昏晕晕,偶尔清醒一两个小时,又陷入了昏睡之中,除了医生与护士,谁也不能进去探望她,因此梅与博克小姐都只是过来确认了一下她的状况,便离开了。只有艾娃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外面,只偶尔去祈祷室为伊莎贝拉的状况祷告两句。海伦·米勒与艾格斯·米勒的案件在她身上造成的影响显然远比康斯薇露原来所以为的要大得多,因为她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如此虔诚而又担忧的一面。

偷听了公爵与艾略特勋爵谈话以后,康斯薇露才对事情的全貌有了大致的了解。这场“事故”的始作俑者是谁,艾略特勋爵说得十分隐晦,但无论是康斯薇露还是公爵都能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他不曾点明的名字。而至于最关键的部分,他是如何从路易莎小姐的手上拿到公爵与伊莎贝拉出事的地点,艾略特勋爵就说得更加含糊了,他只透露了自己与路易莎小姐达成了一项交易,而这个交易的一部分,就是公爵不得与她对质这件事,不得向她提起这件事,更不可能以此而起诉她。从今以后,便要当做自己昔日的恋人差点将自己与自己的妻子害死这一件事,不曾存在。

这个条件让公爵沉默了许久。

而这寂静一直延续到了护士进来轻声提醒探望时间到了,才终于被他微微的点头打破。

“至少,公爵夫人活下来了,”他轻声说,“对我来说,这是最重要的,也是唯一重要的事情。”

随后,在那天的下午,原本该是马尔堡公爵发表演讲的时刻,伦敦城中突发了两件新闻。

第一件,是玛丽·库尔松位于伦敦的宅邸被恶意纵火,留在屋中等待自己丈夫从上议院归来的玛丽·库尔松险些被烧死在房间中,最终跳窗而侥幸得生。

第二件,则是索尔兹伯里勋爵在上议院宣布,马尔堡公爵将在他身体健康恢复以后,出任大不列颠政府的外交事务次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