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Alvin·(第2/3页)
在他说话的期间,越来越多的人从树后面走了出来,他们的枪都背在了背后,手里高举着煤油灯,暗黄的光晕穿过雨雾,层层叠叠打在他们脸上,公爵夫人仍然用窗帘遮挡着自己的脸,而温斯顿·丘吉尔与那个女仆都被光刺得眯起来眼,转过头去。这时,有两个人小声地与领头的老人说了几句什么,更让埃尔文感到不安了,他有某种极其不舒服的直觉,尽管毫无理由,却在警告着他这帮人已经识穿了他们的谎言。
“这怎么行呢?”那老头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我们向来都不会虐待自己人——”
刹那间,埃尔文的危险直觉霎时涨到了最高峰,几乎都来不及叫大家趴下,他的左手已经拔出了手|枪,六发子弹在顷刻间射出,六个背着枪的布尔人应声而倒,他身旁的那个女仆一只手还拿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抓起公爵夫人就跑,而温斯顿·丘吉尔则敏捷地扑了出去,抢下了其中一个死去的布尔人背后背着的步|枪。而剩余的布尔人也开枪了,一边为彼此掩护着,一边退回到了掩体的背后。一时之间,咒骂声与呼喝声,还有偶尔呼啸而过的子弹声不绝于耳,埃尔文自己也不得不闪身躲在了一颗树后,从口袋里摸出子弹填充着枪筒。公爵夫人已经从他的视线范围内消失了,但有那杀手般的女仆跟在她的身边,埃尔文倒是并不担忧她们的安危。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为什么他们还没走进营地就能触发布尔人的警报,为什么他们今晚能把开普敦城变为火海燃烧中的地狱,为什么这些本该是难民的男人却有着精准的枪法与默契的配合,答案只可能有一个,这些人根本不是从纳塔尔省逃出的难民,他们恐怕都是听到了战争要爆发的消息后,从德兰士瓦共和国里溜出的逃兵。
他们打着难民的名号一路沿着铁路南下,恐怕是计划从开普敦混到一个合法的身份证明,能前去美国或者其他大陆,却没想到塞西尔罗德斯的政策却正好将他们拦截在了开普敦的城外,那一封封声泪俱下的求救信,也不过是他们为了能够混入城中的伪装罢了。而今晚的入侵,恐怕不是埃尔文自以为的,来自布尔人的报复,而不过就是这一群逃兵的一场狂欢罢了。
不管自己是否真的是城中一个布尔人家族的成员,在这些逃兵眼中都没有任何区别,一样都是一块待宰的肥美羔羊肉。如若不是那些尸体引发了瘟疫,此刻在这儿等着自己与公爵夫人一行人的逃兵只会更多。
“掩护我!”
混乱中,埃尔文只听见温斯顿·丘吉尔这么大喊着,便反身向后边的几棵树上开了几枪,刚冒出头的几个布尔人士兵没有料到子弹会从这个方向袭来,又惊慌地躲了回去。而温斯顿·丘吉尔趁机则匍匐着趴在草地上,几下蹬腿便爬来了他的身边,“我们寡不敌众,”他喘着气,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低声说道,“这些人根本不是难民,是经过正规训练的士兵。我们得找个时机逃走,他们不会在这种天气下追来的。我手上这把步|枪还有9发子弹,你呢?”
埃尔文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12发。”
“这足够了,如果你——”
“没有如果。”埃尔文右手揪住温斯顿·丘吉尔的后衣领,将他向前一摔,同时左手向后连射几枪,将那些枪手又一个个地避回了树后,温斯顿·丘吉尔连滚带爬地向前踉跄了几步,不敢置信地回过头来看着他。埃尔文怒吼了一句,“你还在等什么——走啊!”
“噢,这一次你可别想又一个人当孤胆英雄,”温斯顿·丘吉尔嚷着,回身拽起了埃尔文的右胳膊,使得他左手一歪,一颗子弹不知射到了何处去,而后面的某个枪手则得了空隙,刹那间,埃尔文只觉得耳朵骤然一痛,脸颊霎时像是被□□灼伤般烧了起来,便知道一枚子弹正擦着自己的脸过去了。“你疯了吗?”他大喊道,恨不得能一刀干掉眼前这个碍事的男孩。
“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才是疯了。”温斯顿·丘吉尔凶狠地嚷了回去,“我们明明可以一起逃出去——快走吧,你难道是打算在一树林的士兵前跟我来上一架吗?”
的确没法在这种情况下争辩的埃尔文,只得无可奈何地跟着温斯顿·丘吉尔跌跌撞撞地向前奔去——这根本不是他原本的计划,在埃尔文看来,将公爵夫人救出开普敦,便已经算是足够,他不应该再参合与她有关的任何事情。遣走温斯顿·丘吉尔以后,埃尔文有把握能自己从这群人的包围中逃走,更可以让埃尔文布莱克这个身份就这么死在那森林中。以另一个全新的身份上路,为自己,也为自己那不幸自杀的同伴向帝国讨要一个原因。
可是,此刻与温斯顿·丘吉尔相互为彼此掩护着撤退的埃尔文,心中竟然凭空多了几分庆幸,庆幸自己还能有再次见到公爵夫人的机会,不必就此与她告别,从此便一生一世不相见。
走到了稍远的地方,背后传来的枪声便稀疏了,那些士兵们似乎已经丢失了他们的踪迹。又走了几步,埃尔文两人便在树丛中发现了公爵夫人与她的女仆,可她们并不孤单,有一个近乎浑身□□,只在腰间扎了一条破布的黑人男孩也蹲在她们的身边,看见两个手中拿枪的男人突然到来,这个孩子登时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却又被公爵夫人用嘘嘘声安抚了下来,“这些人都是好人,”她用荷兰语低声说道,但埃尔文总觉得声音是从她后脑勺那儿传出来的,“他们就是我们在等的人,现在你可以把我们带过去了。”
“带去哪儿?”埃尔文警惕地拦在了她们面前。
“这是哈甘,”公爵夫人小声地向他解释着,这一刻,讲着英语的她给了埃尔文一种全然不同的感觉,就像是说着荷兰语的她此时的她并不是同一个人一般,“他听到了枪声,所以便跑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告诉我们刚才那些布尔人并不是真正的难民,他的家人们才是,为了避开刚才那些布尔人,他们都躲在附近的一个河谷里,哈甘说他能带我们过去。”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被提起,那小男孩自豪地挺起了瘦骨嶙峋的胸膛。“他们,坏,”他用不熟练的英语说道,“你们,射,他们,好人。”接着,他又瞥了一眼公爵夫人,羞涩地露出一个笑容,“还有,美人。”
“如果我们要走,那就得快点,赶在那些士兵们分散开来寻找我们以前。”温斯顿·丘吉尔催促道,而埃尔文也赞同他的说法,他并不认为这个小男孩是另一个陷阱,要是那些逃兵们知道玩这么一手欲擒故纵,也不至于要等到今晚才能入侵开普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