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页)
要不是这次要去尼日利亚待很长一段时间,他才舍不得把罗漪送到汐水来上学。
叶潇扬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刚刚听她和爸爸讲话,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凄凄惨惨戚戚,反倒是带着一种小女儿撒娇的娇气劲儿。
要说罗漪她爸是个矿工,她是怎么转到汐水一中来的呢?
她的成绩,应该也没有特别突出。
更何况一中连复读生都不收,光凭成绩是转不进来的,学籍就能卡死人。
罗漪的一身打扮,看上去挺朴素,可她怀里抱着的那个MCM的小背包怎么也得值个大几千。
虽然跟他妈纪舒那一柜子包包比起来不算什么,但高中生用这种背包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奢侈的。
叶潇扬正在沉思,公交车的播报声响起:“欢迎乘坐702路公交车。下一站,夕照晚路,请准备从后门下车。”
罗漪“啊”地叫了一声,抱着包跳起来,说道:“我要下车了。”
她刚想跟叶潇扬打个招呼往后门走,没想到叶潇扬也站了起来:“我也下车。”
罗漪眨眨眼睛,问道:“你住这附近吗?”
昨晚周佳航说他住在白鹿庄园,貌似离这里还挺远的。
叶潇扬不动声色道:“我爷爷家在市委大院,今晚要过去吃饭。”
“哦。”原来这样,五一节喊孙子回家吃饭倒也合情合理。
两人下车后,沿着街一路走。
街边种了些许石楠树,这会儿正值花期,白色的小花簇拥在一起,形如小伞,远远望去像雪片一样。李白曾有诗云:“水舂云母碓,风扫石楠花。”
可凑近了,那种怪异的气味却让行人掩鼻而过。
罗漪吸了吸鼻翼,打了个喷嚏。她有轻微的花粉过敏症,一旦大面积接触到花粉,会引起些许不适。
叶潇扬也在不经意间拧了拧眉头。
石楠花,花中污妖王,果然名不虚传。女孩子闻到这种气味,应该会觉得挺尴尬的吧,反正他是有点尴尬。
“这花味道好奇怪。”罗漪抽出一张面巾纸擦了擦鼻子,嘟哝着抱怨道,“干嘛在街上种这种树?”
叶潇扬微哂,看样子她是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行人都绕道的原因。不光是因为石楠花的气味腥膻刺鼻,更重要的是,这气味像极了男性精|液——饱含生命的气息。
十五六岁的小女生哪里闻过那种味道,不知道很正常,知道才不正常。
叶潇扬面无表情地说道:“某些蔷薇科植物的花朵含有胺类物质,比如三甲胺。很多海洋动物的细胞中都含有氧化三甲胺,在氧化作用下可以转变为三甲胺,也就是常说的鱼腥味。”
“石楠树是蔷薇科植物,物美价廉易存活,还能净化空气降低污染,所以是常见的绿化景观树。”
罗漪:“……”
她只是随便抱怨一句,他却一本正经地给她答疑解惑。
他认真的神情,就像那天在小竹林给她科普阿肥为什么是公猫一样。
叶潇扬的大脑究竟是什么构造?
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听懂,可连在一块儿,却让人费解。
他说起这些话来,就像是科普读物有声书一样,没有感情起伏和波动。
如果说他是照着书念的,那很正常。可他凭空说出这么一大段话,超强的记忆力令人惊叹。
罗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你好厉害啊,什么都懂。”
“只是以前在书上看过。”叶潇扬解释得云淡风轻,仿佛过目不忘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技能。
“我要是有你那么聪明就好了。”罗漪感慨道,“有时候我连最简单的数学公式都记不住,更别提化学里那堆乱七八糟的反应了。”
叶潇扬问:“高二要分文理班,你选什么?”
“我?”罗漪一脚踢开路上的小石子,“我应该会选文吧,理科那些东西我应付不来。”
石子轱辘轱辘滚了几圈,“咚”地掉进下水道,没了动静。
“选自己擅长的就好了。”叶潇扬抿了抿唇,“我就不喜欢背政治那些东西,很无聊。”
“你学什么都不成问题的。”罗漪说道,她觉得叶潇扬这话说得太谦虚了点儿。他的脑袋,八成是出生的时候让寺里的高僧开光过,才能这么灵光。
“我们班里大部分同学都会选理科的吧?”罗漪又问。
“应该是。”叶潇扬说道,“每年实验班选文科的加起来也就三十人左右,所以实验班是不分班的。”
“哎,好可惜。”罗漪默默叹了口气,“只能跟大家做两个月的同学。”
六班的老师和蔼,同学和睦,她挺喜欢这里的,想到一分班就得离开,她还有点舍不得呢。
叶潇扬闻言也沉默,想起她要去文科班,他心里就不舒坦。
可他知道,她确实不适合学理科,他总不能做劝人家留下毁人家前途的事。
她像是一只悄无声息飞到身边的小蝴蝶,时间一到,就扇扇翅膀要离开。
两人走到罗漪姑姑家的单元楼下,罗漪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面和叶潇扬说道:“我到了。”
叶潇扬把单肩背包取下,拿出一个盒子塞到她手里,说道:“这个给你。”
罗漪望着手里的盒子——是一盒巧克力,盒子上是“GODIVA”六个烫金英文字母,还缠了红色的蝴蝶结,包装很精美。
这巧克力不便宜,以前罗恒洲出差的时候,给她带过。桐泽那样的小地方是根本买不到的。
“上次踢球的事,我很抱歉。”叶潇扬轻咳一声,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又不是故意的。”罗漪说道,“而且你已经给我买过奶茶了。”
他拉上背包拉链,把包重新挂回肩膀上。见她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叶潇扬唇角微扬,轻声说了句:“你喜欢吃糖,我记得。”
她突然想到今天她喝的椰汁,也是他从背包里拿出来的。
难道他是专门把要给她的东西放在了一块吗?罗漪耳根有点儿红。
“嗳。”她轻轻叫了他,“叶潇扬。”
她好像还是第一次当面叫他的名字,她的声音酥酥软软,像是三月里的和风细雨,飘入他的耳蜗。
“你也太——”好了点儿。
好到让她差点产生奇怪的错觉,比如这种高高在上的学神会青眼于她一个小学渣的错觉。
她长这么大,除了她爸,还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
“怎么?”他挑眉问道。
罗漪摇摇头:“没事。谢谢你。”
说完,她便冲他挥挥手,转身上了楼。
叶潇扬站在原地,良久才回过神来。
他确定自己对她是有了别样的感情,莫名其妙又无法遏制的感情——刚刚她挨着他睡觉的时候,他很想伸手把她揽入怀里。
甚至想碰一碰她藏在短发里的小耳朵,看看是不是用棉花糖做成的,那么轻,那么甜,那么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