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3/4页)
是呢,宫中一向传闻,这个钮祜禄氏开罪了圣上,被关进了慎刑司不说,还不许她出宫请安,侍了寝也是半点赏赐都无。难道皇上……
兰贵人看见那巴掌印,心里一直堵着的一口气终于舒畅了下去,她当即出声道:“难为圣上了,常听说玥答应......玥常在救驾有功,圣上宅心仁厚,这愿意不愿意的,也少不得跟常在多耽误些工夫呢。”
兰贵人同玥常在是一起住在延禧宫的,情况自然了解得最多,她这样一说,六宫渐渐也想明白过来,瞧瞧钮祜禄绣玥那个样子,脸上挨了打,身上是宫女都嫌弃的粗针脚的素净衣裳,浑身上下的落魄相,再瞧瞧芸贵人,满面春风得意,荣华富贵赏赐源源不绝,这才是真正受宠的妃子应有的模样,一个男人若对你有心,又怎可能对你不用心?
绣玥见着六宫的面色果真迟疑了些,她适时地苦涩叹了一句:“但求皇后娘娘开恩,让嫔妾侍寝后,也请皇上早些放嫔妾出养心殿罢。”
看到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再瞧那脸上的指痕,女人就是如此,嫉妒起来要命,见到比自己惨的,到这里又不禁有些同情可怜她。伴君如伴虎,皇上不放过她,长夜漫漫,那一夜她可要熬上多少个时辰的折磨呢。
皇后的心也便疑惑了,难道不是自己一直所想的那样?
从前皇上说过,是顾着皇家颜面,对救驾有功的嫔妃多加恩遇,才不得不与这个钮祜禄氏周旋。且授意了不必对其太好,照例的赏赐都令内务府克扣掉了,明着是要她侍寝,暗地里这个钮祜禄氏却遭受了不少的折磨,这她身为后宫之主是知道的。
看她那脸上肿起的指印,想必是用极大的力气打的,才会有这样的痕迹,皇上若爱惜她,又怎会舍得如此?
皇后的目光黯淡下来,难道是她多心了……
芸贵人刚刚被绣玥抢去了些风头,正瞧她有些不顺眼,如今真相大白,原来不过是个纸老虎,绣花的枕头罢了。
她在座位上坐着,故作惊讶道:“这,这真是圣上弄得吗,玥常在,可别怪我这当贵人的说你,你这是惹皇上生了多大的气呀?自打嫔妾进宫,有幸伺候皇上,只知道皇上待人宽厚,是这天下最仁德的天子明君,皇上他对嫔妾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跟在御前侍奉的奴才们偶尔犯了小的过错,圣上他都没有过重责。皇上这样宽仁之君,竟能被你一个小小常在气成这样,嫔妾我真是心疼皇上,气大伤身,要是气伤了龙体可怎么得了。”
她的话这样难听,旁人都听不过去了,绣玥偏偏丝毫不恼,当做没听到。她心底实在想要谢一谢这位芸贵人。多亏了她这样说,可转移了众人不少的注意,化了不少嫉恨为祥和呢。
芸贵人本就受宠,那些嫔妃们听她的话极为刺耳,又回过神来,宫中得宠的,那钮祜禄如玥倒不算什么,要紧的,还是这个得意忘形的贱人呢。
绣玥不出声,芸贵人遇上个软柿子,更加没有放过的意思,“玥常在,你这伤果真是因为圣上吗?别是被旁人弄得,却要赖到皇上头上,惹得六宫凭白的非议皇上,有损圣上的清誉。这些内务府的奴才都是怎么当差的?怎会将什么样的人都选进宫里?害得皇上劳心费神。”
諴妃从刚才就一直没说过话,此时却笑了一声,在座位上低眸瞧着自己的丝绢在手里打转,“芸贵人可真会说笑,后宫里头还有谁能掌掴皇上的妃嫔,以你所言,难不成是玥常在她自己打的自己?”
芸贵人无谓地撇撇嘴,绣玥心里却咯噔一下,这諴妃说话颇有深意,不知她的话里是否有所指,她是猜到了什么?还是自己多心了呢。
諴妃出声,简嫔便与荣常在递了个眼色,简嫔先道:“这样说来,余下嫌疑最大的终究还是信贵人。信贵人向来不把宫规放在眼里,连皇后娘娘的中宫请安都可以不来,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荣常在跟着附和道,“简嫔娘娘说的,实在是正理。倘若是信贵人,那就没什么法子了,皇上要宠着她,准许她这样那样,皇后娘娘都不能置喙,咱们这些身份,谁又能多说半句话呢。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
皇后闻言,瞧了瞧右侧那个空着的位子,良久无言。
諴妃最先起了身,“说了这么久的话,臣妾乏得很了,先告退。”说着屈身行了礼,不待皇后答复,便施施然走了出去。
“既如此,”皇后道:“你们也都散了吧。”
绣玥起身跟着众嫔妃随后告退,走出去的时候,她暗暗松了口气,这一场请安下来,总算有惊无险,躲过了一劫。
储秀宫请安散去后,各宫这一日却都不平静。
芸贵人回到漱芳斋便驱走了所有伺候的宫人,在春常在的正殿里忐忑不安道:“春姐姐,今日我向皇后娘娘提了晋位分的事,你说会不会过于心急了?”
春常在朝她柔和笑了笑:“怎会。以妹妹今时今日的恩宠,自然担得起一宫的主位。妹妹既然提了此事,皇后娘娘就会考虑。若是皇后向皇上提及,皇上就不会不同意了。”
芸贵人心里本也觉得是这样,但她仍皱着眉头,忧心道:“可是皇上才刚晋了我为贵人,最近我向皇上提及嫔位的事儿,求了皇上好几次,皇上都不予理会,这些天反而少来漱芳斋看我了。否则,我也不会转而去求皇后。”
“妹妹多心了,”春常在拉着她到罗汉床的两边坐下,安慰道:“圣上一向勤勉于政事,这些日子少来后宫也是人尽皆知的,怎么会是冷落妹妹呢。现在六宫中人人都羡慕妹妹得到皇上恩宠,妹妹你命中的富贵,可非宫中寻常人能比的。”
“姐姐说的极是,”芸贵人终于疏散了阴郁,甜笑道:“我本是家中独女,且是嫡出女儿,自小在家中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合府围着我转,进宫之前母亲还三番五次嘱咐我,要收敛心性,可真进了宫,才发现这皇宫里头的人也不过如此,我有皇上的恩宠,连皇后都要让着我几分,等我晋升了嫔位,再过几年,便是妃位,贵妃,若是侥幸皇后有个三长两短,说不准我也可以像咱们这位当今皇后一样,由贵妃扶正为继皇后呢。”
“妹妹!”春常在脸色瞬间白了,忙喝止了她,紧张道:“这话可千万说不得。”
“这不是没人嘛,”芸贵人讪讪笑道:“我只和姐姐说呢。我有如今的地位恩宠,还是全靠姐姐当日举荐之功,这宫里的女人,为了争宠可以争个你死我活,姐姐连恩宠都可以分我,若说旁人害我,都有可能,若说姐姐害我,我死也不信!到了我出头那一日,便封姐姐个妃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