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瓶子倒了(第2/4页)
青珀色的袍子上横七竖八地洒着艳红的血,江老太爷一看就吓了一跳,急声问:“伤着了?”
江玄瑾微微一顿,摇头:“别人的。”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老太爷轻咳一番,握着龙头脸色阴沉。
这种不肖子,担心来干什么?死了也是命数!
江玄瑾也没指望能得个原谅,见他们都无碍,便放下车帘上了马,带人一起冲出这包围圈。
厮杀不歇。地上横躺着的尸体有刺客的,也有江府护卫的。不过好在半个时辰之后,江府的马车还是全部离开了这片树林。
太阳升起,朝堂之上,齐翰出列就禀:“陛下,先皇有旨,令紫阳君在京辅政。可如今,君上不遵圣旨,携江府上下一同去了紫阳。臣以为,这等举动,实在有不忠之嫌。”
“紫阳君回紫阳,也并未同陛下禀告。”柳云烈道,“据臣所知,君上灭叛乱有功,陛下还颁旨赐婚。但君上似乎没接旨。”
这话说得委婉,听见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紫阳君抗旨,还带着一家老小回去了封地,这摆明了就是忤逆圣命,别有所图!
李怀麟长叹一口气:“为何会这样……”
“陛下,臣有本奏。”白德重出列,拱手道,“京郊传来消息,说临江山脚下发生了两桩打斗,一桩遇害之人为颁旨太监,并着二十护卫,全都死于山贼手下。另一桩是来路不明的刺客,杀害了不少江府护卫。”
颁旨太监死在山脚下,紫阳君压根没接到圣旨,算不得抗旨。江府众人在遇刺之后。不回京都,而是去了紫阳,其中缘由,心思多的人稍微想想就能明白。
这哪里是紫阳君要反?恐怕是知道行刺之人的来路,所以不敢回京都了吧。
当然了,这只是众臣心里的想法,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说的,于是齐翰和柳云烈还是占了上风:“江府遇刺,紫阳君就可以不回京都而去紫阳?这是什么道理?”
“不管有何缘由,君上不回京是事实,实在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韩霄等人一走,紫阳君再离开,朝堂上就是这党人的天下了。白德重知道单舌敌不过众口,索性也沉默了。
于是李怀麟顺理成章地就道:“众爱卿如此忌惮紫阳君,朕却还是偏信他多些。为表朕之倚重。这赐婚的圣旨就再下一回。”
“陛下仁至义尽。”
“陛下宽宏大量!”
齐翰和柳云烈齐声恭维,白德重听着,却是暗道了一声糟。
皇帝一道圣旨下两回,看似是厚爱,实则就将紫阳君逼上了绝路。一旦他抗旨,皇帝便可定下紫阳君造反之名,纠集各路郡王讨伐之。
这可怎么办?
李怀玉听见消息的时候正在喝老鸡汤,赤金的厨艺好得很,鸡汤熬得又香又浓,她恋恋不舍地喝了好几口才挪开嘴:“你们觉得紫阳君会是什么反应啊?”
就梧道:“他既已来了紫阳,就没有回去的道理。”
“可不回去,岂不是坐实了造反之名?”白皑摇头,“君上到底是江家人,他想放手一搏,江家那些人也不会同意。”
“难不成齐齐回京都去送死?”清弦哼笑。“那可真是个忠诚的笑话了。”
还别说,在世人眼里,江家人都是这么个忠诚到傻的形象,真要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会觉得奇怪。
怀玉撑着下巴听着,小口小口地撮着鸡汤,看他们已经开始讨论江家回京之后皇帝会怎么做了,才笑眯眯地打断:“紫阳君到边城多久了?”
就梧算了算,答:“一日有余。”
“他做了什么?”
“安顿江府的人,与边城郡守议事。”就梧挑眉,“好像还准备了不少干粮盘缠。”
这么一说,还真不像是要回京送死的模样。清弦“嘿”了一声,摸着下巴道:“那咱们是不是有好戏看了?”
照这样来看,怎么也得打起来啊。
一碗鸡汤见了底,怀玉抹抹嘴。垂眸道:“北魏要乱啦,咱们赶紧回老巢,才有几日清闲日子过。”
就梧点头,又皱眉:“咱们没马车了,四个城门口都贴着通缉画像,陆掌柜又重伤未愈,现在要走可能很难。”
怀玉问:“陆景行那伤,大夫是不是说必须躺着啊?”
“是。”就梧点头,“所以要他坐车出城的话,可能……”
“没事儿,我有法子!”李怀玉拍拍手就站了起来,“保管他能舒舒服服地出去!”
屋子里众人看她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敬佩,真不愧是聪明绝顶的殿下啊!这种困境里都还有办法!
然而,一个时辰之后,他们的面前多了一副棺材。
“怎么样?”李怀玉得意地拍了拍棺材盖。“里头铺了棉被,又暖和又舒服,保管让他躺着出城!”
众人:“……”
就梧突然觉得,陆掌柜的脾气是真的好啊,这么多年没掐死他们殿下,实在是心怀慈悲。
“李怀玉,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动不了,所以揍不了你?”陆景行气得手都哆嗦了,“我还没死呢,你就要给我出殡了?!”
怀玉一边往自己袖子上捆白布,一边安抚他:“又不是真的出殡,权宜之计嘛!谁让你伤这么重?”
“你们被通缉,我又没被通缉!”陆景行咬牙,“我自己出城就行,大不了出去了再汇合!”
“你想怎么出去啊?”怀玉挑眉,蹲在床边跟他比划,“不躺棺材你就得让两个人抬不是?陆掌柜这么风流倜傥的人,被人抬出城,看着好看吗?”
想了想那个场景,陆景行沉默了。
男人可以不英俊,但一定要有气势!他堂堂北魏第一风流公子,怎么能把自己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露于众目睽睽之下?
“那还是躺棺材吧。”想了许久,他屈服了,“你准备妥当些。”
“我办事儿,你放心啊!”怀玉咧嘴就笑,扯了扯自己袖子上的白布,“咱们都商量好了,你是城南的某掌柜,就梧他们扮成送葬的家丁,仪仗都在外头,马上就能走!”
看她一眼,陆景行问:“你扮作什么?”
他的未亡人?那就该换丧服吧,就袖子上这一点白……
打散自己的头发,怀玉随手就扎了个男人的发髻,拿发带捆好,粗声粗气地答:“你爹。”
“……”
就梧等人正在门外等着抬人呢,冷不防就听得屋子里一声怒喝:“李怀玉!”
“哎呀哎呀。”躲过他用力掷来的枕头,怀玉嬉皮笑脸地道,“我这张脸的画像可贴在城门口呢,不贴个胡子当你爹,怎么蒙混得过去?哇,你别激动!不当爹当个叔伯也行……”
里头呯里哐啷的声音很是激烈,就梧听着,犹豫地回头问:“要去劝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