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四章 哥哥(第5/7页)
说着,就给他满上了三杯。
这个叫“老陈”的二话不说,仰头就把三杯酒给干了,然后对陆彦回说:“陆总,你看,我今天痛不痛快?”
说完,他又把目光移到了我身上,指着我说:“哎呀,这个莫非是弟妹?陆总,你不够意思啊,第一次带出来给兄弟看,连结婚都没有请客。”
“嫌麻烦,她也不爱热闹,难得出来。”
“难怪一直藏着掖着了,这么漂亮,当然不放心带出来啦。”陆彦回就笑了起来。我也笑,却还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忽然,老陈话锋一转,说:“咦,弟妹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刚才我就觉得眼熟。”
我也说:“好像是,我也觉得陈大哥有些眼熟,不知道陈大哥是在哪里高就?”
“高就谈不上,我是劳苦命,在二院当个医生。哦,说到医院我想起来了,弟妹,你不是那天许至跟我打招呼,说安排一个病人进来住院的那人的妹妹吗?”
他这么一说,我的脑袋轰的一声,心顿时往下一沉,下意识地就往陆彦回那里看了一眼,他却没有看我,而是看着老陈慢慢地问:“你说,许至跟你打招呼安排一个病人住院?”
“对啊,不知道我有没有记错啊,弟妹,你还有印象吗?”
我只好勉强地笑了一下,对老陈说:“原来是陈大哥啊,都说A市大,原来都是熟人,上一次的事真是麻烦陈大哥了。”
“你说你干吗找许至跟我说嘛。陆总,你是不是不把我老陈当兄弟?你大舅子住院你都不直接找我,还让弟妹通过外人来找我。”
这个时候,陆彦回反而笑了。
我看着他的嘴角发呆,明明是弯着的,却像是一根针,带着锋利的刺,那些戾气和锋芒,都隐藏在这背后。
“对不住了大哥,不过,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我老婆瞒我瞒得滴水不漏,连个给我表现的机会都没有。说起来,我比你更惊讶呢。”
陆彦回曾经对我说过,他最恨人家骗他,尤其是那种自作聪明的人,要是让他知道,下场一般都不大好。
我犯了大忌讳。
热闹总是来得快散得也快,等大家各自回去,只剩下我和陆彦回的时候,老李已经开着车在门口等我们了。
陆彦回先上车,他上车之后,我也跟着他想要坐在后面,他却面无表情,只看着我说:“坐到前面去。”
不用多想我也明白,他的怒气已经压抑很久了,方才当着众人的面没有表现出来,实则内心已经翻腾不息了。
老李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又下意识地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后面的陆彦回,默默地启动了车子,一路开得很平稳。
经过市中心的湖边时,陆彦回忽然开口:“停车。”老李瞬时踩下刹车。陆彦回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我想了想,也下了车。陆彦回靠着栏杆,背对着我,他在抽烟。
抽完了一根烟,他把烟头狠狠地摁在身边的垃圾箱上面,又点了一根。我脑子一热,从他唇边抢过来,放在嘴里吸了一口,又慢慢吐出来。
这时,他才看了我一眼,把手慢慢地放在我的脖子上。他的手不知为何那么凉,让我浑身一战。刚开始他还没使劲儿,只是靠着我说:“你花招那么多,我倒要看看,这一次还要怎么求我原谅你。以前是装可怜、装乖巧,现在换套路了?改成装忧郁?告诉我你不是故意的?是迫不得已?嗯?”
我呛到了,低声咳了好几下,才憋出几个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你忘了吗?”
“我知道你讨厌许至,怎么敢让你知道,你要是知道了,哪里肯轻易让他帮忙?可是陆彦回,你不肯帮忙治好我哥,我自己总得拿主意,你不要不讲道理。”
“医生是许至帮你找的,医院是许至帮你安排的,这么不清不白、丢人现眼的事你竟然也有胆子做,还顶着陆太太的名声,你还嫌不够给我丢脸吗?”
“你要是嫌我丢人,大可以把我踹了,打发我滚得远远的,又不肯跟我离婚,为什么?”
“离婚?”他手上的劲儿更大了,几乎是掐着我的脖子说,“你这算盘打得太好,如今你哥治好了,你又跟许至旧情复燃了,想着我厌恶了你,会让你滚,正好遂了你的意是不是?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被他掐得喘不过气,话都说不出来,他这才慢慢放开我的脖子,不满足地说:“对了何桑,你可能不知道,许至最近和陆劲走得挺近的。他还真不是省油的灯,我越是讨厌什么,他越要搅和进去。你最好给他提点儿醒,别太过分了,逼得我收拾他。好不容易攀着女人的腰爬上去,跌下来那得多惨!”
我心里有些害怕,他是那种说得出做得出的人,万一他真的对许至动手,也是我不愿意看到的。可是我明白,如果此时我反应过激,他一定会更加生气,只好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他是什么下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跟他联系,不过是因为他能帮上我哥的忙。如今手术也做了,难道我还管他以后怎么过?”
陆彦回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你这话说得好,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总算聪明了一回。”
如今我在他身边久了,察言观色的本事也学了一二,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他应该不复之前那般生气了,想了想又使了点儿小性子:“你别拐着弯骂人,我不乐意听你说这话。你生我的气也好,该解释的我都解释过了,信不信由你,只是以后别把脏水往我身上泼,我受不起。”一边说着,我一边甩开他往车上走。他还是没动。我让老李把车窗打开,对着他喊:“你到底走不走?我明天上班又该迟到了!”
他这才慢悠悠地上车,这件事到底没有再提。
我回去的时候,看到脖子上青紫一片,手指的印痕隐约可辨,一看就是下了狠劲儿。
我对着镜子暗骂一句:“畜生!”
早上起床,我想起来一件事,就对他说:“对了,你能不能打一笔钱给许至?”
趁他发火之前我赶紧把话说完:“我不喜欢欠人家的。这次他帮了忙,还有他朋友的酬金,总得给人家。我没有钱,你先帮我垫着。”
他挑挑眉毛,看着我:“你不是不喜欢欠人家钱吗?跟我要干什么?”
“你要是不给,我哪来的钱,欠你的总比欠别人的好。你要是不肯,那我只好另想办法了。”
“你如今用我的钱倒是从来不手软,要是哪天我心情不好让你还回来,还不有你哭的?”话是这么说,不过,他的心情显然好了很多。
才不过几个小时,我到学校时,就接到了许至的电话。他有些嘲讽地开口:“何桑,你就这么急着要跟我划清界限?这十万块钱从陆彦回的账上打给我是什么意思?你是存心往我心窝子上捅刀子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