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第2/4页)

只见这位经常笑脸示人的将军揉了揉已经干涩不堪地眼睛,对着贺穆兰吐出一句话来:

“花将军,沮渠牧犍已经回来了,就在东宫之中。”

“咦,源将军怎么知道……”

贺穆兰诧异。

“长明宫中有南凉时的旧宫人,我昨夜一夜未睡便是偷偷溜出去打探消息。”源破羌没有提地道的事情,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北凉情况十分复杂,远比我想象的麻烦多了。”

“他果然是提早回了国。我看沮渠蒙逊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大病未愈,不是李顺谎报了消息,就是沮渠牧犍蒙蔽了所有人。”

贺穆兰对沮渠牧犍的观感极差,一声冷笑。

“他偷偷摸摸回来,所图必定巨大,就是不知道沮渠蒙逊知道不知道。”

“我看估计是知道,沮渠蒙逊的幼子沮渠菩提大概是推出来的弃子,沮渠蒙逊恐怕是要把王位传给沮渠牧犍了。”

源破羌想起一家几口居然在长嫂和儿媳的居处乱伦之事,喉间又有翻涌的意思,“沮渠蒙逊和儿媳大李氏通奸,夜夜宿在东宫之中,兴平公主也不清白,与自己的二姐夫驸马都尉彭宣有染……”

“什么?”

贺穆兰想起昨日那位全身笼罩轻纱的公主,忍不住错愕。

“你确定吗?这可是攸关两国外交的大事,不可妄言!”

“我九死一生探来的消息,甚至还死了一位当年照顾过我的东宫属臣,你觉得我会乱说吗?”源破羌一想到此事眼中就有恨色,“兴平公主生性放荡,在宫中和姑臧不会一点风声都没有,你派出一些通晓各族语言的卢水胡人细细打探,一定能够得到一些消息。”

他料定兴平公主的“豪放”,或者是整个北凉王室的“豪放”不是一日两日了,外面风言风语也肯定不少。

“你可还记得我们离京之前,平城传说的那些流言蜚语?”

“你是说昙无谶大师那件事?陛下说他只是进献了凉国一些天竺的经典,其中一本教导夫妻敦伦的天竺秘典而已。”贺穆兰想起那件事也觉得蹊跷,正在他们出使前夕突然满城风雨,若不是平城之中大有能量的势力推动,绝对没有可能传播的那么快。

“一本书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影响,会让整个王室变得淫乱。我看大概是他们听了什么歪门邪道的妖言,觉得这样可以成佛长生一类,否则以沮渠蒙逊那个身体,耽于美色几乎就等于自杀了。”

源破羌知道在北凉传教的佛门和其他宗教不知道有多少,各种稀奇古怪的都有,其中不乏这种以“双修”之法治病的密宗。

兴平公主一个未嫁的公主能过的如此混乱,沮渠蒙逊却没有约束,怕是整个王室没有一个还算干净的公主了。

“只是所有嫔妃入宫之前都要由专门的宫人检查,而且陛下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他们怎么觉得自己能瞒得过去?”

贺穆兰疑惑地看着源破羌,“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谁知道他们有什么法子!既然是这样的王室,有什么手段也不一定。”源破羌回答的倒是平静。

“我们既然是来迎亲的,多打听打听又没有损失。”

“如果兴平公主德行有亏,那必须细细打听,不能让陛下得此侮辱。”

贺穆兰一想到拓跋焘恐怕也被蒙在鼓里,还在做着绝世美人和北凉江山双得的美梦,心头就不由得一阵怨气袭来。

你说你若打不过,好好的使你的美人计拖几年也没什么,毕竟诸国都是这么做的……

可是真送来一个失贞又乱伦的公主,一旦被查明就是打脸,魏国能不为此大举发兵吗?

真是不做死就不会死。

“我昨夜彻夜未睡,今日去光明殿一定是熬不住,劳花将军为我掩饰一二。”源破羌又揉了揉眼睛。

昨日白日都在赶路,下午到晚上都在饮宴,一晚上又上树下数又钻地道,源破羌确实困得要死,连一身红色的衣袍都掩盖不住他的倦色。

“如果实在不行,你就报病休息一会儿。”贺穆兰好言相劝,“你是副使,怕是瞒不过。”

“无妨,我此时生病恐怕引起沮渠蒙逊怀疑。”源破羌摇了摇头,“听说北凉国内正因立储之事内患连连,将军最好在朝上问一下沮渠牧犍的行踪。他在魏国境内自行离开,这已经算得上是无视上国使臣的大错,更何况还有沮渠蒙逊病重的传言,这都是欺君之罪。”

源破羌怕贺穆兰不懂政治,特意提醒与他,“如今北凉势弱而魏国势强,正是尽一切能力打压削弱他们的时候。沮渠牧犍若真的失踪,那么拥护他的朝臣必定要转向沮渠菩提,要沮渠蒙逊不愿意放弃这个儿子,则必定要当朝宣布他已经回来了。”

“原来如此,受教了。”

贺穆兰露出领悟了的表情。

“北凉如今还有许多人不知道沮渠牧健得了怪病的消息,毕竟他的病是在魏国得的,一国之君若是身体孱弱是很严重的事情,这么做也能给沮渠菩提争夺储位增加一些胜算。”

源破羌接着解释:“沮渠菩提如今年幼无知,让他登上王位,比狡诈能忍的沮渠牧犍有利的多。”

“昙无谶大师曾说,沮渠牧犍得了佛门之助,身边有不少异僧,恐怕他急着回北凉就是为了解决自己身体上的弊病,若用这一点攻击他,说不定反倒中了他的计谋。”

贺穆兰思咐了一会儿,“要是能知道沮渠牧犍现在的情况就好了,他走的时候那般弱,连骑马都要绑在马背上,走路都喘……”

‘是了,这样废的身体怎么可能一回来就和大李氏欢好,还累的水房日日换水,必定是被那些僧人想法子医好了。’

源破羌想到昨晚沮渠牧犍的狠辣,十分赞同地对贺穆兰说道:“你猜测的没错,恐怕是我小瞧他了,他应该是好了。”

贺穆兰知道他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而她多逼问又显得交浅言深,只问了他一些关于沮渠蒙逊和兴平公主的事情便送走了他。

贺穆兰身边没有谋臣,所以凡事已经习惯大家群策群力,源破羌一被送走,众人就被召集了起来。

只除了慈心大师。

慈心大师是方外人,又并非魏国官员,所以这种事向来不会请他。

今日要早朝,而慈心大师昨晚晚宴时就已经对沮渠蒙逊递交了昙无谶的信函,他原本就是借着魏国的使团保护到北凉来“取经”,顺便拜访这里的僧人的,如今已经到了姑臧,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去遍访高僧了。

其余诸人因为贺穆兰习惯早起练武,起的也都很早,郑宗和袁放被叫来时,还以为连贺穆兰丧心病狂到今天都不忘让他们练武跑圈,两人皆是一副苦瓜脸,就差没夺门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