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谁都没有淡忘(第3/6页)

“其实不用特意送我的,我不会为难沈思睿,你们直接跟学校那边做工作就好。”

聂谦微微一哂:“你当我来跟你公关的吗?我才不管学校怎么处理那光长个子不长心眼的傻孩子,也许直接开除他,给他一个教训更好。你就没想到我是听到受伤的老师姓甘才过来的吗?”

甘璐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讪讪一笑:“现在不可能随便开除学生,最多是个处分吧,以后表现得好还能撤销。”

聂谦显然根本不在意沈思睿背上处分会怎么样:“我也正好有事找你。”

“什么事?”

“前几天我去市里开一个建筑安全会议,碰上过你先生,才知道他是做哪行的。你应该也看了报纸吧?”

“看过了,他公司的情况并不严重啊,处理决定不是已经出来了吗?”

聂谦似乎斟酌了一下才说:“伪劣建材跟型号不合乎标准很明显是两个性质的问题,写那篇稿子的记者不是头一次跑新闻的新人,更不要说稿件拿回去还有编辑审查,居然会把安达牵扯了进去。你先生如果不笨的话,应该心里有数,这件事没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

甘璐清楚记得,那天在安达办公室,冯以安也讲过类似的话,但尚修文后来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已经处理好了。她不禁困惑,迟疑一下说:“我一向不太过问他工作上的事,很严重吗?”

“眼下没什么,但透露出的信号并不好。你自己得留心,不要老是以为事不关己,就完全不过问。”

甘璐有点吃惊,又有点郁闷:“我没那么离谱吧,我自己的老公,怎么可能会觉得跟自己没关系不用过问,我只是不想去逼问他没打算告诉我的事情。”

“以前你不也是这么对我的吗?”

甘璐简直搞不清他说的是什么,茫然看着他。

“你从来没问过我毕业后有什么打算,我决定去深圳工作,你也没问过为什么不事先跟你商量。”

“很明显,你那会儿没打算跟我商量,没把我考虑进你的计划里面,我还有什么可问的。”甘璐不理解话题怎么转移到这上面,扶住隐隐作痛的左手腕,烦恼地说,“我们还是关心当下比较好,你讲得这么隐晦,我没理解错的话,就是修文的公司有麻烦,而这麻烦可能不止于公司,对不对?”

“我没故意吊你胃口的意思,眼下房地产业内有一些传言,但毕竟只是一点含糊的传言,除非你家先生招惹了你不知道的仇家,不然我也不大相信对付安达这么一间小贸易代理公司需要费那么大周折。不过你放心,有消息我会马上告诉你。”聂谦直视前方,并没看她,却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地说,“尚修文惹上什么是非,并不关我的事,但我不希望你有事。”

聂谦的语气是一向的冷淡,甚至都没看着甘璐,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停了一会儿,她闷闷地说:“谢谢。”

她能听出聂谦对她的关切,但她如果去问为什么,未免接近于调情了。而且此时占据她思维的,自然是他刚才透露的消息。

聂谦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响起单调的铃音,他拿起来接听,“嗯”了几声后,突然声调更加放冷:“沈小姐,我受聘担任信和地产总经理,职责十分清晰,只对地产公司的运作和沈董事长负责,今天参与处理你的家事已经是例外了,恐怕你得自己去管教令弟。”

他“啪”地一下将手机丢回仪表盘,车子一个转弯,手机滑开撞到前挡风玻璃上,甘璐欠身将手机拿下来放入手机座:“她毕竟是你老板的女儿,你还是客气一点吧。”

“她说她有约会,希望我跟她弟弟谈一下,你觉得我应该答应吗?”

甘璐好笑,当然,以聂谦的性格会答应才怪,这位沈小姐大约没撞过他的墙:“你可以好好说嘛。”

“我一客气,她越发打蛇随棍上,改天该叫我去代开家长会了。我可没空管教那个调皮孩子。”聂谦恢复了平静,很客观地说,“待在这种民营企业,如果没自己的立场,简直没法工作。”

“那你为什么会从深圳回来?”甘璐对聂谦的情况并非一无所知,他大学毕业后就去了深圳一家上市地产公司鸿远集团,从销售做起,入行不久就策划了几个楼盘销售,业绩可观,一路升职,由营销策划做到某地分公司销售总监,职业生涯走得十分顺畅,在业内小有名气,可说是前途无量。那天她和钱佳西谈起他回来做一个区域内发展的民营地产公司的执行总经理,钱佳西连说这是个不可思议的选择。

聂谦瞟了她一眼:“你总算问了我一下为什么了。”

甘璐不免失笑摇头:“男人啊,你追着他问,他会嫌烦;你不问,他会嫌你漠视他,总之女人怎么样都可能是错。”

“这是你的婚姻教给你的真理吗?”

“只是一点小感触,还没上升到真理的程度吧。”

聂谦也笑了:“老沈的项目出了点问题,急于请人做重新定位,这个工作很有挑战性,他给的待遇也足够吸引我。而且……”他眉峰一扬,突然带了一点调侃,“我还想体会一下衣锦还乡的感觉,当然,我这个样子出现在你面前,似乎确实还不够分量惊到你。”

甘璐哑然,怔了一会儿才说:“你竟然是记恨我,希望看到我为过去的选择后悔吗?”

“信不信由你,很长时间我都没法释然,憋着一口气拼命工作,希望某天出现在你面前,你会多少感到后悔。这念头是不是很幼稚?”

甘璐怀疑地看着他,他神态坦然笃定,实在不像一个自认幼稚的人:“好吧,你也勾起我幼稚的念头了。我只能说我很荣幸,对女人来讲,能被优秀的前男友哪怕是记恨,也好过淡忘。”

聂谦似乎被逗乐了,嘴角向上挑了一下正要说话,甘璐却毫不停顿地说:“不过,我觉得分手的时候我说得很清楚了,我毫不怀疑你会成功,哪怕有一天你踩着五彩祥云突然降落到我面前,我大概都不会吃惊。”

“当然更不会后悔了。”聂谦怅然若失,停了一会儿,摇摇头,“我知道,璐璐,就算我比尚修文再成功,也不是你想要的,这一点,回来碰到你的那天,我倒是突然想清楚了。”

甘璐松一口气,不想再谈这个话题:“我到了,谢谢。”

聂谦将车停到了她家楼下,倾身过来替她解开安全带,然后跳下车,大步转过车头替她开门,等她下来,再将后座上放的药物递给她:“注意大夫说的换药时间,左手不要用力或者随意活动。”

甘璐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将装药的袋子放到车顶,俯身从车里拿起他的手机,将自己的号码输了进去存好:“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