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2页）

这些日子，他的心里一直很不安，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留下来。阎希努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只是为了让人看到他的价值，不要赶他走，他没有地方可以去。

“阿夜哥，对不起，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阎希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毫无美感，揪着夏夜衣角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夏夜摸摸他脑袋：“如果不知道应该朝着哪个方向走，就留下来，等你想到了再出发。”

虽然他也没养过孩子，但肯定不会养成剧本里那种毫无求生意志，内心一片荒芜一心求死的样子。

阎希忽然抬起头，他的手指在手腕上划了一下，手腕上一下流出血：“阿夜哥，要和我签订契约吗？”

他乌黑的眼睛透着一种冷静的疯狂：“我在这世界上并无用处，或许有一天会和虫子一起晒着阳光，安静死在茧里。如果对阿夜哥还有些用处就好了，您可以随意拿走。”

“想什么呢？”夏夜简直说不出话，“难道我是拐卖孩子的变态吗？”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阎希流血的手腕，伤口愈合了，可是心里的伤口呢？

夏夜一直以为阎希不会走上剧情里的老路，毕竟他看起来那么开朗，每一天的笑容都和春风一样。

骗子。

还想着死？好不容易拐回来，不许死。

“自由和自我是很宝贵的东西，不要轻易给出去，也不要轻易让别人拥有伤害你的权力。”

“阿夜哥不高兴吗？”阎希失落了一下，又抬起头，“对不起。”

夏夜不是心理医生，不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合适，他只是很本能地开口：“小希，如果不知道为什么而活，那就为我而活，我需要你活着。”

阎希的脸上一下露出灿烂的笑容：“好。”

见他恢复精神，也没有执着于那个奇怪的念头，夏夜也笑起来，心里却想着：平日还是要多注意一些，有些人虽然开朗爱笑，但是看到阳光，想到的却是死亡。

都是阎立的错。

这会儿阎立那个蛇精病是不是正暴跳如雷找儿子呢？

他都不配生养孩子，孤家寡人去吧。

心情复杂的夏夜出了家门，一直走到小路上。烈日炎炎，小石庙在太阳底下暴晒，他没有看到小土地神。大部分妖魔都不喜欢过于灼热的阳光，就算物灵也是如此。

夏夜蹲下，伸手拂去上面的草叶，石头被晒得滚烫，好像砸一个鸡蛋就能熟。

“给你种棵树？你喜欢什么树？”

石头庙里传来弱弱的声音：“若是方便，麻烦大人帮我种一棵桃树。”

“好。”

告别小土地神，夏夜走田埂小道去了昨日来过的破败小庙，大门开着，匾额还是歪歪挂着，仔细一看角落里挂满了蜘蛛网。

他站在这个小院子等了一会儿，几个角落磨磨蹭蹭走出几只小妖精：田鼠、松鼠、野狐、野猫、野犬、猫头鹰、蛇……还有些个头更小的蜘蛛、蜈蚣、壁虎之类的。

哟，天敌站一块儿还挺和谐？

夏夜才这么想，就看到一只野猫嘴馋一爪子拍死一只田鼠精，一口吞掉，其他妖怪见怪不怪，只是鼠类和鸟雀类离猫更远些了。

夏夜：……

还是他太天真。

妖怪们生了灵，本能地感受到夏夜是可以决定它们去留的此地主人，一个个都傻不愣登看着夏夜。

“妖怪们都要绝种了，你们以后别同类相食了。”夏夜看向众妖精，目光在刚刚那只肥胖的琥珀猫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妖精鼠比起普通田鼠也没更加好吃，嘴馋了田里多的是田鼠。”

曾经吃过妖精鸡鸭的夏夜最有发言权。讲真，还没有专门饲养的鸡鸭好吃，小说都是骗人的，说好的妖精味美多汁呢？

哦，也不是，夏夜想起一件事，海里成了精的食材就没有这个困扰，反而越老越好吃。

琥珀色的肥猫舔舔爪子：“喵~~~”那个小嗓音缠绵得呀，就和妖妃喊‘大王’一样：大王，只要你允了我这个小爱好，以后我就是你的专属舔猫。

“撒娇也不行。”夏夜冷酷道，动物界就属猫的爪贱，到处祸害东西，鸟类都要给它弄绝种了。

“喵，好吧。”肥猫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回应道。

夏夜逗猫逗得开心，差点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对了，你们知道妖魔里谁的厨艺比较好么？”

厨艺？妖精们面面相觑，让停留在生食阶段的它们评价厨艺？

一只大雁拍了一下脑袋：“我记得有个妖魔做海鲜极好。”

夏夜来了兴致：“那个妖魔在哪儿？”

“南边，我以前去南方的时候遇到的，后来听说被人吃了，它是鲍鱼精。”

啊？妖魔的生存环境这么艰难吗？

以为没戏了，夏夜都准备走人了，野狐眯起眼：“我听过一个传闻，说我们的某一个妖王去人类世界学厨，还成了很厉害的大厨。不过知道的人并不敢说那人的名字，害怕被对方感知到，所以我们也不知道这人是谁。”

“是吗？那倒是个同道中人。”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他也没有失望，不是还有一波妖魔和人类前赴后继往这边赶么？总有合适的嘛。

夏夜走出破旧小庙，他回头看到那个歪歪的匾额，手指一点，一道光波从小庙门口扫到后门，匾额上模糊不清的字重新组合成了两字：野庙。

这个破旧小庙在光线下如打开再合拢的纸张一样压缩成了线，消失。

此处再没有小庙，只有一片田地。

“自今日起，此地为小妖专属。人、大妖，皆不可入。”言出法随，新的规则被土地记录，从此之后小妖怪们再不必惧怕术士和大妖的打扰。

风吹动田野，带来四面八方的小小感谢：“谢谢你，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