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3页)
谢芳菲好奇的问:“五色水?究竟是什么水?”容情微笑说:“并不是真的五种颜色的水。以都梁香为青色水,郁金香为赤色水,丘隆香为白色水,附子香为黄色水,安息香为黑色水,用来灌佛顶。每到这一天,许多得道的高僧都会出来开设佛坛,大讲佛经,弘扬佛法。前来的民众常常挤的水泄不通。还有一些富贵人家在路边摆上酒菜,设流水席,连绵数十里,前来观看以及就食的老百姓上万人,花费不计其数。所以今天才会这么的热闹。”
谢芳菲无言以对,只能大叹奢侈浪费。天下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呢,为了一尊佛像,这样大肆铺张。想起杜牧曾经就感叹过的“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不禁心有戚戚然。自从佛教传入中土以后,最盛莫过于南朝时期了,就连皇帝都要出家当和尚呢。谢芳菲想都不敢想这以后的事情。将来,将来一定是要走的,越远越好。
小文看见这么多人,兴奋的一直动来动去。睁着漆黑的小眼珠到处东张西望,小手小脚也不肯停歇。他人虽然小,这样一来,谢芳菲也觉得有些吃不消了。示意容情将他接收过去。容情将身子倾过来,挨着谢芳菲将小文抱在手里。谢芳菲突然间似有所感,猛然回头,仔细搜寻,看见的依然是茫茫的人海,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容情诧异的看着谢芳菲,问:“芳菲,怎么了?”谢芳菲迟疑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说:“容情,你有没有感觉到被人盯着的感觉?”容情凝声问:“芳菲是说,有人在跟踪我们?”谢芳菲努力寻思着说:“不是跟踪。我也不知道,就好像有人狠狠的盯着你一样,心里怪怪的感觉。”容情一脸担心的看着谢芳菲,然后四处仔细的看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发现,神情更加严肃了。
谢芳菲抬头看了看身边的陌生人,两眼相对,人家友好的冲她笑了一笑。谢芳菲怕是自己神经过敏,况且见容情这么如临大敌的样子,也怕他担心过头,故意叹息说:“唉,可能是因为人多了,所以精神上有些紧张兮兮的。刚才我看见人家友好的对我笑,我还心惊胆战的呢。看来要好好休息一下了。”说完自嘲的笑了一笑。容情听她这么一说,神情也缓和下来。拉着谢芳菲说:“我们还是赶快走吧。”谢芳菲点点头。
俩人经过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前的时候,小文伸出手咿咿呀呀,口舌不清的说:“姐姐,姐姐……”。谢芳菲明白过来,忍不住敲他的头,白了小文一眼。小文仍然不停的唧唧咕咕,将大半个身子都从容情那里探出去了。容情笑了一下,将小文塞在谢芳菲的怀里,说:“你就站在这里别动,我去买。”宠溺的摸了摸小文的脸,走到小贩跟前去了。因为人太多,谢芳菲被挤的后退了好几步。隔着人群大声喊:“记得多买几串呀。”容情本来已经要回来了,听到她的话,只得又挤进去。谢芳菲在某些事情上,有时候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这时候,谢芳菲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可是丝毫都感觉不到危险,并不觉得害怕。她努力的张望,眼睛里全是无边无际的人海,什么都看不到。谢芳菲突然一个转身,仍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情况。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强烈的感觉,已经不能当作是自己神经过敏了。谢芳菲叹气,可惜周围不是玻璃橱窗,不然就可以从里面偷偷的看见后面是不是真的有人在跟踪了。
容情已经走了过来,谢芳菲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将冰糖葫芦拿过来,和小文一人一半。想了一下,将自己手里的分了一根给容情,笑着说:“本小姐赏给你的,不要钱。”容情笑了一下,接在手里,却没有吃。谢芳菲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可是那是一种怀念。倒是小文吃的满嘴都是黏糊糊的,似乎高兴的很。谢芳菲只得停下来,帮小文擦干净一脸的口水。容情看着这样贴近自己的谢芳菲,心跳加速,头一低,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香气。纵然此刻谢芳菲身上什么味道都没有,闻在他鼻子里的还是他记忆中记在心上的味道,一点一滴,根本不在现实里。
谢芳菲一无所觉,擦完后,低声呵斥了几句。小文哪里听的懂,依然吃的不亦乐乎,什么都不知道。她只能摇摇头,叹气的对容情说:“我们还是快走吧。怎么这么多的人!整个建康不是才二十几万户人家吗,我怎么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挤到这里来了似的。啊,照这样下去,天黑了也到不了甘露禅寺呀。”
谢芳菲和容情回到萧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萧衍正准备出门赴王敬则的接风洗尘的宴会。看见谢芳菲和容情进来,于是说:“你们回来了,那就太好了也随我一起去吧。我只怕这次是宴无好宴啊。”谢芳菲一路上舟车劳顿,也只得跟着萧衍出门。
众人在秦淮河畔的“雨后阁”停了下来,谢芳菲还以为萧遥光会在自己的府邸接风呢,没有想到会是这种风月场所。由此可见,南朝大多数人的放诞不羁。堂堂一个始安王也是丝毫没有顾忌。抬眼望去,依然是浆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依然是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的“雨后阁”。世事想起来总是带一点宿命似的奇妙,总是存在某些难以预料的不可思议。
容情一向很排斥妓院,这次居然没有摆什么脸色,一声不吭的跟着大伙就进去了。谢芳菲的身份虽然今时不同往日,可是来这种地方,还是遮掩一些好。早就换好了衣服,大摇大摆的跟在萧衍的身后。
萧遥光首先站起来迎接,笑说:“萧大人,你可是来迟了。你看王将军早就来了。必须先罚你一杯才行。”萧衍不知道他为何对自己殷勤起来,暂且敷衍的说:“好说,好说。王爷的话,下官哪里敢不听从。”王敬则也走过来笑着说:“萧大人肯赏光前来,真是给了本将军莫大的面子呀。待会儿一定要不醉不归才行!”就连崔慧景也说:“听说明月心刚从外地演出回来了,说不定还可以见到她呢。萧大人这次可来的正巧。”显然对明月心的美色垂涎不已。这些人个个笑里藏刀,口蜜腹剑,不怀好意。
谢芳菲听的明月心居然还留在“雨后阁”,颇为吃惊。没想到她仍然做回了她的“天下第一名妓”,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身份被人给揭穿。其实知晓她真正身份的也没有几个人。就是谢芳菲跑到大街上大声呼喊“明月心是水云宫的云右使”,恐怕别人都不会相信,只当谢芳菲是疯了。何况谢芳菲也不会去做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她如今还是不是水云宫的右使。想到水云宫,自然就想到秋开雨。谢芳菲暗自诅咒了一声,努力回过心神,仔细听他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