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展身手(下)(第5/6页)

  噶尔丹策零黑着脸,离那两人远远地坐下,歉意地看着哥哥。

  阿格策望日朗深知巴尔斯的德性。他们要跟着,噶尔丹策零想甩也甩不掉。他们要来“做客”,跟不跟着噶尔丹策零,都一样来。要在从前,赔上一顿吃喝,送上两个女人,也就打发走了。可现在,他这里“好酒好菜”名声在外,巴尔斯可不是那么容易喂饱的。楚言一直很讨厌这兄弟俩,又知道了玛努的事。以她的脾气,绝不可能善待这样的客人,非得闹出点事端不可。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见外面的仆人在问候王妃。

  阿拉布一巴掌拍下巴尔斯翘到桌上的臭脚,低声喝道:“女人面前,留点体面。”这个汉人公主不好惹,如果不是另有所图,他才不会和巴尔斯一起送上门来。

  迎面一股异味,楚言皱起眉头,待发现异味源,已经懒得费力气掩饰鄙夷和厌恶。

  巴尔斯浑若不觉,嬉皮笑脸地往前凑:“公主嫂子亲自待客,真是荣幸!”

  阿格策望日朗和噶尔丹策零的脸色都很难看。阿拉布见势不妙,赶紧拉住巴尔斯,打哈哈说了几句圆场的话。

  楚言没去理睬巴尔斯的轻薄,也不听阿拉布的场面话,冷冷地盯着这两个人:“阿拉布老爷和巴尔斯老爷来得正好。玛努死了,阿格斯冷和水灵还活着,两位决定怎么办?”

  阿拉布脸色一白,再也说不出话来,半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巴尔斯丝毫无动于衷:“玛努是阿格策望日朗帐篷里的女人。她生的崽子关我们什么事?阿拉布,你说是不是?”

  阿拉布白着脸,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楚言冷笑:“很好!请阿拉布老爷和巴尔斯老爷记住这些话,也告诉你们的家人记住这些话。哪一天改口,耍赖撒泼,真佛会送你们下拔舌地狱的。”

  “你——”巴尔斯终于变了脸,指责起阿格策望日朗:“看看你娶来的女人!把我们的钱都赚走了!还威胁我们!阿格策望日朗,管不住女人,真丢绰罗斯家男人的脸!”

  楚言轻蔑地冷哼道:“绰罗斯家男人真了不起!真让人开眼!”睬也不睬绰罗斯家四个男人的脸色,昂首走了出去。

  阿格策望日朗和噶尔丹策零勃然变色。

  阿格策望日朗站起身,森然地看着还在喋喋不休,连“臭娘们”都骂出来了的巴尔斯,冷冷地开了口:“我很高兴听见你们还在意着绰罗斯家族的脸面。”

  阿格策望日朗含怒而去,连弟弟噶尔丹策零都被晾在大厅里。

  在噶尔丹策零可以杀人的怒视下,巴尔斯老实了一阵子。

  天色渐黑,晚饭还没送进来,奴仆也都不见了踪影,枯坐半天,连口茶也没喝到,巴尔斯忍耐不住了,砸东西换人。

  好一会儿,才见三个壮硕的男仆端着托盘进来。盘子里只有一张青稞饼,一点土豆,一点豆子。

  巴尔斯大怒,啪地掀翻盘子,开始发飚:“狗娘养的,敢给老爷吃这种东西。叫那女人出来!”

  那个男仆不慌不忙地说道:“为了玛努夫人的丧事,王妃特意请来喇嘛做佛事,决定全家斋戒一日,为玛努夫人祈福。王妃说,二王子阿拉布老爷巴尔斯老爷来的巧,用汉人的话说,叫做适逢其会,就请一起吃顿素斋吧。喇嘛说玛努夫人一生善良,真佛一定会爱惜她的灵魂。两位老爷真心为玛努夫人祈福,玛努夫人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你们。”

  噶尔丹策零和阿拉布愣了一下,低下头老老实实吃了起来。

  巴尔斯咬牙切齿,又隐隐地有些恐惧,嚷嚷着:“难道全阿克苏的人都听她的?斋戒?我不信!阿拉布,我们走!”

  话刚落音,厅外走进来一个斯文的维吾尔青年,规规矩矩地行了个问候礼:“小人库尔班江,是这里管账的仆人。王妃让小人过来,向巴尔斯老爷报告一下您方才打坏的东西的账目。”

  “什么?!”巴尔斯暴跳如雷。噶尔丹策零和阿拉布也都呆住了。

  库尔班江飞快地翻着手中的账本:“您方才打碎了三个花瓶,一个盘子,两个杯子,一个木盒,还打坏了大清皇帝陛下赠送给王子的一件田黄石雕刻。那件雕刻代表着大清皇帝陛下对王子和王妃的祝福,意义和价值无法估量,王子和王妃的损失是无法弥补的。王妃说,田黄是唯一可以用来制作皇帝玉玺的玉石,价值与同样重量的黄金相等……三个月前,喀什噶尔的亚赫亚汗妃买了一个镶金彩绘花瓶,比您打碎的这个稍小一点,花了……索多尔扎布哈敦曾经买下一个一模一样的描金红漆木盒,支付了……这个景泰蓝花瓶在关内的价格……这彩瓷花瓶和这白瓷杯子是清国皇家御用官窑烧制的,市面上见不到,就算……最后,被您打翻的银盘和损坏了的地毯,需要送回波斯,请专门的工匠修复,这笔费用估计为……总计您需要赔偿……”

  巴尔斯张着嘴,口水都流出来了。知道那个女人很有钱,可不知道她竟然这么有钱。听说要他付钱赔偿,立刻露出无赖嘴脸:“我没钱!原来有的几个钱也被你的王妃赚去了。”

  “王妃非常体谅您的处境,愿意让您留下所有行李,折价作为赔偿,其余的一笔勾销。不过,王妃说,如果您继续发脾气,再有什么东西损坏,就需要阿拉布老爷替您赔偿了。谁不知道,您二位总是一体的呢?”库尔班江地呈上一张清单给阿拉布:“这是所有损坏物品的清单和估计价值。王妃命我抄了两份,一份交给两位老爷。王妃说,如果两位老爷存有异议,可以向大汗申诉。王妃相信大汗是公正的,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放屁!她凭什么扣留我的行李!”巴尔斯火冒三丈,跳了起来。那里面可是他这趟在南疆花了大力气搜刮来的黄金珠宝。

  阿拉布死死抓住弟弟,深怕他又打了摔了什么,连累了他。

  库尔班江刚退下去,额尔敦扎布又走了进来,冷声通报:“王子和王妃听说巴尔斯老爷很不满意我们的招待,十分难过。小庙容不下大佛,好在阿克苏城繁华热闹,相信会有让两位老爷喜欢的地方。两位老爷的马已经喂过,阿拉布老爷的行李也已经重新装车,两位老爷的随从们都等在门口。”一句话,赶紧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