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和好(第2/3页)

被放到床上的时候慕仪身躯控制不住地颤抖,他发觉了,语气轻柔地在她耳边说着抚慰的话。似乎是明白那一晚带给她的不好感受,他这次极为耐心,唇温柔地从她眉心一路下来,最后是缠绵的唇齿交缠。

他的手指在她脖颈处抚摸,然后慢慢探进她的领子里,另一只手解开她的腰带。她有些瑟缩,抬眼却看到他近乎痴迷的眼神。

“阿仪……”他唤道,吻落在她的胸口。

“恩……”她浑身战栗,咬唇呻吟出声。

“其实我心中一直盼望着……许多次在梦中,我都盼望着可以这样与你……”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还带着控制不住的喘息。慕仪听得脸颊滚烫,心更是如擂鼓一般,咚咚咚无法静下来。

他注视着身下那张嫣红的脸颊,还有那双剪水秋瞳里不易察觉的晦涩。

她对他有隐瞒,他知道。

可他无法拒绝这样的机会。

他渴望了她太多年,却总是无法实现。他本已为经过上次,这一生都不会再有机会亲近她了。可是就在这一天,在她嫁给他整整七年的这一天,她牵住了他的手。

这一次,她不是在水之畔的神女,不是他寤寐思服、求而不得的佳人,而是他可以拥入怀中的妻子。

他的妻子。

她等了又等,最后还是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醒过来的时候刚到三更,她喉咙又干又涩,睡意朦胧地唤了声,“水。”

有人托起她的上身,将茶盏凑到她唇边,却是温热的茶水。她蹙眉,“不要这个。”说着睁开了眼睛。

姬骞温和道:“那你要什么?”

“我想喝凉的。”她闷声闷气。

“夜里用凉茶伤身,你且将就一下吧。不然我叫他们给你换一杯蜜露来?”他记得她从前爱喝这些东西。

她点头,他隔着三重纱帐吩咐了一声,不过一会儿,便听到宫娥细声细气道:“陛下。”

是将蜜露端来了。

他睡在床的外沿,此刻也不挑开帘子,径直将手伸到纱帘外,宫人自觉地把琉璃盏放到他手上。慕仪本想接过杯盏,可手一伸出来就看到雪色藕臂上的点点痕迹。她窘迫地缩回去,就着他的手喝了半盏,嗓子这才舒服了一些。

他看她一直低着头,神情尴尬,遂道:“睡吧,时辰还早。”

“恩。”她应道。

姬骞看着她蝴蝶般的眼睫,忽然道:“那一晚你问我为何送你礼物,如今你可明白了?”

慕仪知道,他说的是两年前的那一夜,他送了那副血玉耳坠给她,那段日子她筹备中秋夜宴忙昏了头,竟忘了那天也是八月初一。

是她嫁给他的日子。

身子往旁边挪了一点,她缩进他的怀中,低声道:“我明白的。”

他感觉胸口一阵温热,是她的眼泪。伸手抚上她的长发,鼻间是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他想起那一年,他从姑母手中接过那个浑身散发出奶香的小小女婴,而一转眼,她已经长得这般大了。

原来他们竟错过了那么多。

乾德五年,宫中第二大的消息,便是离宫近一年的皇后娘娘回来了。

而第一大的消息,则是原本与陛下相看成仇的皇后突然开窍,帝后二人重归于好。

说重归于好似乎不大恰当,事实上,结缡七载,这两人从未像如今这般蜜里调油过。

陛下连续数月不曾临幸别的妃嫔,如同将大正宫搬到了椒房殿一般,除了上朝和处理政务都待在皇后那里。而且据知情人士透露,陛下其实有许多次都将奏疏公文带到了长秋宫,直接在那里批阅。

皇后娘娘也一改这两年来对陛下不理不睬的态度,虽比不上陛下对她的千依百顺、温存体贴,却也长进不少。一贯不好女红的她甚至亲手给陛下做了一件大氅——当然,她只负责绣上面的花纹这种细节就没必要多提了。

据说陛下收到这件大氅时很是愣了一下,看着前来献宝的宫人试探道:“这是,皇后亲手做的?”

宫人连声道是,他小心地翻了一下衣服,这才长舒口气,一脸如释重负。

宫人们自然不明白是为什么,于是按照皇后的吩咐,把陛下收到礼物的反应详详细细描述了一通。彼时慕仪正在练字,听完之后默默下笔,力透纸背。

当晚姬骞照例来椒房殿,慕仪立在宫门处迎他,远远的一眼就认出他身上正是自己送去的那件大氅。还不待进到内殿,她便伸手去脱他的衣服,姬骞一边挡一边笑道:“夫人别急,待为夫稍事歇息,这便服侍夫人就寝……”

“你……闭嘴!”慕仪涨红了脸,“你既不喜欢我给你做的东西,又穿着作甚?还给我!”

“冤枉冤枉,我几时说过不喜欢?妹妹亲自给我做衣服,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撒谎!”她咬牙切齿,“你白日那个形容,分明是不信任我的绣工,以为我故意做出乱七糟八的衣服来整你!”

“这事你又不是没做过,我怀疑一下也不许?”姬骞眸中笑意深深。

他说的是他们少年时候,慕仪初学针黹,曾兴致勃勃地给他做了件大氅,还逼着他在上巳节与好友打马城郊时穿上,结果那奇怪的花纹和不敢恭维的针线活让他在当天被亲切询问了许多次。群众纷纷表示,纵然陛下如今厉行节俭,也不该如此克扣儿子的俸禄,怎的连件好些的大氅也置办不起,真真令人痛心疾首……

有这样惨痛的经历,也不怪他怀疑她故技重施了。

慕仪有些窘,恨恨转身,“那你便继续怀疑吧,以后休想我再做衣服给你!”

他笑着从后面搂住她,“休恼休恼。夫人纤纤玉手,原该好生呵护,哪里需要去拿针线?”见她怒气未消,又补充道,“夫人若不肯给我做衣服,这样的大冷天为夫也只好衣衫单薄了,横竖冻坏了夫人也不会有半分心疼……”

这话说得无赖,慕仪抬眼狠狠瞪他,却见他一脸无辜,兼带几分哀怨,绷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笑了。

椒房殿众人对陛下和娘娘的现状都抱着十分欢喜的态度,只一人除外。

瑜珥在某天给慕仪梳头时用一种十分担忧的眼神看着她,慕仪从镜中看到了,淡淡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放心,计划不变。”

因为瑜珥一贯谨慎,做事滴水不漏,所以慕仪只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她一人,连瑶环都没讲。

才说了要跑路,转眼就开始表演夫妻情深,还演得这么入戏、这么逼真,瑜珥再聪明恐怕这回也有些糊涂了。

“我有我的打算,你不用管。”慕仪说。

之前住在大慈恩寺的一年,姬骞虽然不曾来看过她,暗中却安排了不少人盯着,在那里逃走是不明智的。她必须想办法让他放松对自己的警惕。